季轻然就在季国泰和应彩娥这样鸡飞狗跳的情况下上了门。遇到的村民见她往这边走,出声询问她干什么去。季轻然说,大伯母既然能斗嘴吵架,病肯定是好了,她想和他们谈一下自家房子的事。听她这么说,村民们立刻知道又有好戏看。一大堆人跟在季轻然身后,晃晃悠悠地到了季家的院子里。“大伯,大伯母,我家的房子你们住了这么久,也该还给我们了。”
季轻然语声温和。“马上就到腊月,天气越来越冷,老屋四处漏风,奶奶和小焕根本没办法在那里过冬。”
“前些时日我已经知会了大伯和大伯母,这又过了好几日,想来大伯和大伯母也做好了搬家的准备,那就不要再耽搁了。”
季国泰和应彩娥没料到她会突然上门来说这事,愣在了原地。但很快,季国泰就回过神。他看了一眼院子里探头探脑的村民们,挤出一抹笑。“都在外面干什么?这么冷的天,你们还是先回家去吧。”
村民们磨磨蹭蹭地不肯走。大苗婶更是扯着几个妇人登堂入室,直接坐到了堂屋里的大桌旁。“她大伯,小然来说房子的事,我们也想听一听。”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事无不可对人言嘛,我们就在旁边听一下,不妨事!”
大苗婶的快嘴像机关枪一样,她还问旁边的人,“你们说是不是?”
几个妇人附和称是。季国泰的脸都青了,但人家不走,他也不能动手赶人。尤其他还好面子,在村里一直以高人一等的身份自居,他也不想败坏了自己在村民中的形象。季国泰无视大苗婶等人,看向季轻然。“小然,房子的事,你大伯母和我说了,但她那几天生了急病,我忙得焦头烂额,还没开始准备。”
季国泰一脸为难。“你这么突然上门,逼着大伯马上搬家,大伯很难啊!”
季轻然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大伯,我不是逼你,今天来也是和你把事情说清楚,你们今日开始收拾,几天时间也够了。”
“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自己家来住,老屋实在太冷了。”
季轻然点出这房子是她的,她回自己家住竟然还要求人,多么不合情理。“就是啊,她大伯,你总得给个准话啊,搬家到底要几天?”
大苗婶拍着大腿道:“你要是东西多,就和我们说,乡里乡亲的,帮忙搬个家而已,不成问题!”
“对对,我们可以帮忙!”
妇人们的附和,更让季国泰骑虎难下。他望向季轻然,见她面色泛白、一脸愁容,表情真挚又恳切地望着他,知道自己今日占不了上风了。但他也不想这么干脆地就让季轻然得逞,必须要折腾她一番。“小然啊,家里东西多,你大伯母还病着,我在县城也有事,你堂哥他们都不在,搬家确实要费不少工夫。”
“大伯还得将旧屋收拾一番才能回去住,但你放心,大伯一定会尽快给你腾地方的。”
在别人看来,季国泰此时也是情真意切。可季轻然不会再让他拖延下去,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门口传来了响动,又有人进了院子。他们身后跟着更多的村民。大苗婶起身一看,立刻咋呼起来。“哎呦!警察怎么来了?”
乔乐生和周安东戴着大檐帽、穿着警服,装备齐全地进了屋。明晃晃的手铐就别在两人腰间。“警察同志,你们怎么来了?”
“小季是咱们省城的英雄标兵,在咱们县里也受了奖,她家里的事情,我们时刻都在关注。”
“上次来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这房子是属于小季的,都这么久了,你们还住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强行霸占?”
乔乐生站得笔直,语气里满是威严。“这样可不行!谁敢这么干,我们马上就把他带回所里去!”
“警察同志,有话好说!”
扈长栓推开众人,冲进了堂屋。他跑得气喘吁吁,可能得知警察进村,就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周安东对扈长栓道:“扈支书,之前我们就和你打过招呼,让你好生照看咱们县的英雄姑娘,你就这么让人欺负她?”
“省城的王队长还亲自和你谈了话,你都忘记了?”
“不不不,”扈长栓连连摆手,“警察同志你们误会了,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我也是听说你们进了村,才了解了大致情况,这不,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那行,你是村支书,你来解决。”
乔乐生指着季国泰道:“事情很简单,他们强住了小季的房子,你让他们尽快搬走。”
“至于小季要不要追究他们的责任,还要看小季的想法。”
季轻然接口道:“天气太冷了,我就想让我奶和我弟早些回家里来住,没想过要追究谁。”
“小季,你就是太好说话了。”
周安东睨着季国泰和应彩娥道:“有些人可不会领你的情,说不定还会逢人便说你不孝顺,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四处编排你!”
应彩娥正是这么干的。警察意有所指,明显是了解了很多事,应彩娥的嘴唇不禁哆嗦了起来。“扈支书,”周安东又把事情交给了扈长栓,“你说吧,该怎么办?需不需要我们抓人?”
“不,不!”
松安县就这么大,十多个乡镇都熟悉得很,警察抓人,会通报全县。他是扈山屯的支书,居然因为房子这么一件小事,就要被人指指点点,扈长栓丢不起这个脸。他拧起了眉头,语气铿锵地对季国泰道:“你们赶快收拾,三日内,务必将房子整理干净,还给小然。”
“要是超过了三日,我就让村民们来帮你们搬!”
“听懂了吗?”
季国泰在城里有关系,又会做人,时常给扈长栓送礼,所以扈长栓一直对他很客气。但如今警察就在旁边盯着,扈长栓也顾不上这些,只能疾言厉色地要求季国泰立刻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