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工,扈长栓来了小仓库。他先询问了一番农具派发和管理的情况,才和季轻然说起了正题。“小然,你家的院子大,修得也齐整,算是咱们村里最好的房子了。”
扈长栓揪了揪下巴上的呲须。“你也知道前段时间知青们打架,他们在城里过惯了好日子,到了咱们乡下不太适应,有些知青对现在的居住条件不满意,就想换换地方。”
“你家的厢房都还空着,你看看是不是能腾出两间,让知青们过去住?”
王芬芬成日八卦知青的事,季轻然没听她说过有人想换地方。“支书,是哪些知青想到我家来呢?”
“哦,不是想到你家,只是我觉得你家比较合适。”
扈长栓解释道:“就是两个男知青,叫王友金和孙怀术。”
原来是他们俩。季轻然知道这二人。她琢磨了一下措辞,才道:“支书你知道,我家里我奶上了年纪,我弟也还小,我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
“他们两个虽然是知青,但也是两个未婚的男人,成天在我家里出入,真的不太方便,容易让别人想多了,对我也不好。”
王芬芬刚巧从小仓库里出来,听到季轻然这么说,她连连点头。“对啊!支书,不是说城里在抓思想建设,管得更严了吗?”
“那两个知青可不是省油的灯,小然又长得漂亮,要是真闹出些什么事来,对大家都不好。”
自从经历了白卫仁的事,王芬芬长进了许多。扈长栓一方面是想解决知青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是想给季轻然添堵。如果男知青们真闹出什么事,自然会影响季轻然的名声,他乐得看戏。可王芬芬一说,他又觉得自己想浅了。城里的有钱人玩心大,不知轻重。万一他们真的胡来,把事情闹大了……追究起来,还是他安排知青去季轻然家里住的,他怎么都脱不了干系。“芬芬说的也有道理,”扈长栓点头道:“行,那我再思量思量,你们忙吧。”
扈长栓没再多留,转身走了。季轻然知道扈长栓看她不顺眼。但她现在有派出所的警察做靠山,扈长栓既好面子还想往上爬,就不敢拿她怎么样。他只能在些许小事上给她使使绊子,但她也不会让他得逞。……季晓惠今日去了县城,她独自走在回村的路上。本来季黄河要送她回来,但他临时有事,又说没办法送她了。那时天色已晚,季晓惠好不容易才搭到一辆三轮车,坐到了乡镇交叉的路口边,下了车。她一边走一边愤恨地嘀咕,将季黄河骂了一路。路上无人。狭窄的入村口,两边都种了树。枝叶新发,树木在夜风的吹动下,发出簌簌的响声。忽然,季晓惠听到一声尖叫。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裹紧了身上的粉红褂子。“桀桀桀桀!”
一阵怪笑从树林里传出。季晓惠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朝树林里望去。火光飘散而出,好像是一盏油灯。“谁?谁在那儿?”
季晓惠鼓起勇气,大声喝问,但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内心的恐惧。“嘿嘿嘿嘿!”
又是一阵古怪的笑声。听不出男女,也没看到人影,但那火光却越来越近。季晓惠终于看清了。一盏油灯飘浮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地向她飞了过来。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