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是什么样?”
季轻然又瞥了一眼满脸谄笑的中年男人,简单地答道:“不怎么样。”
“哈!”
“就是嘛!”
郝沙田轻拍了一下大腿。“就他这幅样子,还嫌弃山哥!要不是有长辈两个字在头上顶着,我都想拿板凳捶他!”
这人讨厌连崇山?估计连崇山也不怎么喜欢他,不然不会掉头就走。“当爹的没个正型,还嫌儿子不成器,整个松安县,也就只有他了……”季轻然越听越迷糊。“沙田哥,这人到底是谁啊?”
“还能是谁?山哥他爹!”
噗!季轻然的一口茶险些喷出去。这个梳着典型汉奸头,放在抗日时期一看就是鬼子走狗的油腻谄媚男,竟然是连崇山的爹?“这是,亲爹吗?”
“当然了!”
郝沙田笑道:“你先忽视他那一脸卑躬屈膝的小人相,再仔细瞅瞅。”
季轻然凝神细看。中年男人脸上的肥肉,挤占了五官的空间认真来看,男人那双眯缝狭长的眼睛,和连崇山的桃花眼真有九分相似。只是人胖得变了形,再加上形容猥琐,看起来根本就是两种感觉,让人忍不住忽视了其间的相似之处。“看出来了吧?”
季轻然点了点头。“你都能看明白的事,这个亲爹还怀疑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这男人觉得连崇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季轻然是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交流往来,最忌讳交浅言深。她虽然和连崇山熟悉了不少,但总归认识时间尚短,刨根究底地追问别人的家世,并不合适。所以,连崇山没有说过的事情,季轻然从来不问,包括他家里的情况。她一直没有听连崇山提起过他的父母亲人,再加上他一直住在小饭馆里,季轻然就猜测,他可能父母双亡才流浪街头,诸如此类的。哪知道,实际情况竟和她想的差这么多!“那山哥他……”话刚问出口,对面的沈青阳就站了起来。季轻然没有再说下去。“时间不早了,我回去还要收拾东西,今天就到这里吧。”
“哎,好好好!”
中年男人也忙着起身。因为起得太急,他身下的凳子侧翻了过去,咣当一响。郝沙田歪了歪嘴。沈青阳离开,季轻然自然也要走。结账之时争执了一番,最后还是沈青阳坚持付了账。中年男人挡在门口,和沈青阳点头哈腰地又说了好些话,才意犹未尽地让开路。沈青阳的身影一消失,中年男人立刻挺直了腰杆。他拧着眉头看向郝沙田,“那小子人呢?”
“不知道。”
“有机会也不知道把握,真是个废物!”
男人在门口骂了几句,一甩袖子,背起双手,踱着方步离开了。……沈青阳给季轻然留了联络方式。他和季轻然说,如果她在医学上遇到不明白或者难以解答的问题,可以给他去信,他会尽力帮忙。季轻然应承了下来,和沈青阳道了谢。日子一溜小跑,就进了五月。端午的时候,扈山屯家家户户都蒸了凉糕。南方人做的是粽子,北方人喜欢蒸凉糕。黄米和糯米混在一起,用沉好的酸浆浸泡一段时间,再上锅去蒸。蒸熟之后,将凉糕摊在案板上晾凉。供销社里的果酱,一般人家吃不起,但白糖还可以勉强买上一些。女人们用蘸了凉水的木铲,从案板上铲下一小块儿凉糕,给孩子盛到碗里,再撒上白糖。小孩子拿筷子或勺子胡乱搅拌几下,就往嘴里塞,一口接一口。没几下,就将一小碗凉糕吃完了。糯米性沉,不好消化。小孩子再怎么央求,大人也不会给他们多吃。孩子们只能眼巴巴地瞧着案板,舔着手指等晚饭时间或者第二日的到来。季轻然家里的端午,吃食更加丰盛。她前一日就跟着王芬芬和几个村里人去县城采买,有些人买了肉,还有人买了鱼。季轻然也不想显富,随大流地买了一些。反正她来县城只是给空间里的东西打个掩护,买什么都可以。本打算冬日去卖鱼,但她忙着和樊婶子学医,又连着给隋主任的老娘针灸治病,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工夫干这事。季轻然站在岸边发愁。空间小河里的鱼多得装不下了,好些鱼都蹦到了田埂上。季轻然只能将蹦出来的鱼捡起,按照奶奶的土法子晒制鱼干。虽然鱼干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很不错的食物,但放久了毕竟不新鲜,季轻然也不喜欢吃这种东西。如果将活鱼卖出去,换回来的钱财想买什么都行,比天天吃鱼干强多了。还是要想办法,将鱼卖出去才是。季轻然出了空间,思忖着走到了院子里。院门恰被拍响。季轻然快走几步,卸下了门栓。史婉儿就站在大门口,笑意盈人。“小然,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史知青,你有事?”
自从上回她和连崇山将史婉儿从县医院弄出来之后,史婉儿好像就老实了。没再听到邱少机或者王芬芬特别提起她,应该是没出什么幺蛾子。“小然,你之前帮过我,我这人知恩图报,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上。”
史婉儿跟着季轻然进了院子。“我刚下乡,还有很多事情不熟悉,能力有限,报答你也需要时间,你可别怪我。”
季轻然道:“史知青,我之前就说过了,我帮你是为了少机哥,你记得他的恩情就好,不用特意感谢我。”
“小然,你可真是个好姑娘。”
史婉儿捂嘴笑道:“话虽如此,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