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季轻然发觉自己又被跟上了。她停在了菜市场，不着痕迹地打量后面的男人。这人倒和之前见过的那群人不一样，掩藏行迹的本事明显要差一点些。而且，他额角上还有一道疤痕。这特征太突出了。季轻然听周安东和乔乐生讲过很多关于打拐的故事。那些拐子们最擅长的不是歪门邪道，而是扮做普通人，甚至是装成路见不平的好心人，让当事人对他们放下防备。这就要求他们的体貌和外形上没有特殊之处。要不然，当事人一录口供再一画像，找人就容易了许多，人拐子想要摆脱追捕的难度就加大了。大众脸和普通人才更好隐藏。毕竟，着急忙慌之下，他们也不一定有时间易容乔装。像特征这么明显的人还来搞跟踪……这也太不专业了。季轻然不动声色，绕到了附近的小巷子里。刀疤大汉匆匆地跟了过来。他一进巷子，立时呆了。人呢？明明看到那丫头拐了进来，怎么没了人影？刀疤大汉沿着巷子，挨家挨户地打量。有扇大门虚掩着。大汉琢磨，莫非那丫头发现自己被跟踪，跑进了这户人家里求救？要不要进去？大汉挠了挠头，犹豫不决。“婶子，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突然，姑娘的说话声从里面传了过来。她果然进去了。大汉没再迟疑，推门而入。这就是一处普通百姓的院子，堂屋几间，东西厢房。屋子太久没翻新，厢房的墙壁上都有了缝隙。住在这里的，肯定不是大富大贵的权势之人。大汉松了口气，又往前走了几步。咣当！一记重击敲到了大汉的后脑勺上，他摇晃了两下，栽倒在地。“小然，这平底锅还是很好用的嘛。”
周安东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笑得红口白牙。“没正形，快收起来！”
乔乐生白了他一眼，蹲下身子，查看地上晕倒的男人。“咦？”
季轻然诧异，“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见过？”
那就不是生面孔。乔乐生和周安东都没见过此人，思忖了一会儿，让人去找连崇山。松安县的各色人等，就没有连崇山不熟悉的，说不定他能认出这人。县运输队的车辆在检修，最近他们都没有出车。连崇山很快来了，也将人认了出来。“你记不记得碱水乡夏日集市的时候，我帮你揍了两个人？”
连崇山指着地上的大汉道：“这个就是其中之一，他这道疤太明显了，我不会记错。”
是他？上次赶集，连崇山做好事不留名，替季轻然处理了两个跟踪她的混混，她后来才知道这事。“没错！”
季轻然记了起来。她找完王芬芬再次从巷子里经过的时候，正赶上一群男人要欺负史婉儿。她变声装作喊人的样子，将那群人吓跑了。怪不得眼熟。这个刀疤男就是那些人里面的一个。“那之后我去打听过，据说他们是隔壁县的混子，应该是来集市玩儿的。”
连崇山蹙眉道：“按说这样的二流子，欺负姑娘不过是临时起意。”
“怎么感觉好像是盯上了你？”
事情更复杂了。难道这忍不是人贩子集团的？乔乐生本打算先制住此人，让季轻然简单地试探和威胁一下，然后就会放了他。他们再跟踪这人的后续行动，看能不能有所发现。结果，这人竟然是邻县的混子。眼下要怎么办？“生哥，还是交给我吧！”
连崇山道：“对付这些人，我比你们有经验，来龙去脉我也都清楚，放心，保证不会漏了底。”
季轻然表示同意。乔乐生和周安东商量了一下，颔首道：“行，我们在屋里待着，你来审问他。”
待两人进屋之后，连崇山挽起袖子，啪啪地给了大汉几个耳光。刀疤男呻吟一声，醒了过来。“说说吧，又跟踪我妹子干啥？”
“这……这都是误会，我没有跟踪她。”
“还不承认？我妹子来我家，你跟进来干什么？我认识你？”
“不是，我，我就是想来问个路，啊……”连崇山在男人大腿上重重地敲了一下，刀疤男大声呼痛。“再不老实，下一拳，你可不一定能受得住！”
连崇山往男人裤裆里瞄了一眼。刀疤男吓得立刻缩紧了腿。“别别，大哥，你可千万别乱来！”
“说吧。”
“我，我也是拿了钱，替人……替人消灾而已。”
刀疤男吞吞吐吐地道：“这姑娘得罪了人，有人花钱请我们出手，给她一点教训。”
“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
见连崇山又要动手，刀疤男赶紧捂住了裤裆。“真的，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真不知道那人是谁，我也是我们老大派来的。”
还有老大？连崇山思忖了两息，问道：“上回你们就跟踪过我妹子，对不对？”
“是。”
“那也是有人花钱请你们干的？”
“对，上次没得手，但老大说那人还是付了钱，这回就让我们上点心……”连崇山睨了季轻然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看看你有多少仇人，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放弃，恨不得要弄死你。季轻然翻了翻眼皮。她也很无奈好吧。既然和人贩子无关，那就不能轻放了。有这么一条毒蛇在暗处潜伏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蹦出来咬人，防不胜防。这事还是要交给警察处理。乔乐生道：“我们带回去细审，顺藤摸瓜，一定会找到针对小然的人。”
季轻然道谢，“生哥，东哥，麻烦你们了。”
“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乔乐生又道：“时间不早了，既然和那事无关，你就先去医院吧。”
季轻然应好。刀疤男目瞪口呆。“不是……兄弟，我都老实交代了，怎么还不放了我？”
“放了你？”
连崇山指了指乔乐生和周安东，“要看他们答不答应。”
周安东喝道：“别废话，去派出所再说！”
派出所？“我，我什么都没干啊！”
刀疤男大呼起来，“警官，你们不能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