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雪,薛米韬早晨醒来,就被外面银装素裹的雪景吸引了。小孩子火力旺,仿佛感觉不到寒冷,薛兴富带着薛兴贵给院子里扫雪,薛米韬就跟在后面玩雪玩得不亦乐乎。薛兴富看小儿子玩,也不训斥,只笑呵呵的叫他不要捣乱。薛兴贵额头青筋狂跳,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放下扫帚过来揍了薛米韬的小屁股,“你再敢把雪堆撞散,我先把你拆咯!”
薛米韬大概心虚,也不敢跟小叔呛声,乖乖的回屋了,但他正是活泼爱动的时候,哪里坐得住?一会儿去看看小鸡崽,一会儿去摸摸小兔子,还闲不住的去招惹春儿,让她出来跟他一起打雪仗。薛柳怕薛米韬的小屁股真的要被揍开花,就过去拎住他蠢蠢欲动想要搞事的小手,“咱们玩个新的,别打雪仗了。”
薛柳就带着薛米韬和春儿堆雪人,三人同心合力,最后堆了一个“蜜雪冰城”,头戴小竹篓,手拿大树杈,身后还披着一块破布的“雪女王”,瞧着有气势极了。三人吭哧吭哧堆了老半天,用竹子给雪人做了眼睛和鼻子,又搞怪又可爱,两个小萝卜围着雪人哈哈直乐,显然是对最后成果都满意极了。陈阿婆坐在灶房门口,帮着朱月娘一起择菜,笑着瞧着三个孩子玩闹,眼里是星星点点的柔光,“有孩子们的笑声,就是过年啊。”
朱月娘也笑了,时不时伸长脖子朝院外张望,奇怪道:“大姐一家怎么还没过来?这都快到巳时了吧?”
陈阿婆:“兴许被什么事耽搁了。”
恰巧这时胡大明挑了一担水从外面直奔灶房而来,听到她们的谈话,就说了一句:“我担水从村里路过,好似瞧见林家门口停了一辆牛车。”
朱月娘帮他将水桶卸下来倒进水缸里,心里不禁奇怪,林家只有一头驴车,那这辆牛车是哪来的?她还没想通其中关节,就听院里传来薛米韬的呼喊声:“秀儿姐姐来了!”
薛兴富看到秀儿来了很高兴,但奇怪的往秀儿身后瞧了瞧,问:“巧了不是,我们刚把门口的雪扫干净你们就来,你娘呢?”
秀儿将手里的菜篮子递给好奇凑过来的薛米韬,让他提着拿进屋里去,嘴里歉意的跟薛兴富解释道:“舅舅,我家里今日来人了,娘亲说今日怕是来不了了,让我过来给舅舅赔礼。”
薛兴富一愣,“你家里谁人来了?”
“是我大姑姑和大姑父一家回来拜年了。”
薛柳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一琢磨,那不就是林大江的大妹妹吗?林大妹难得回娘家过年,林大江这个当大哥的,确实不好再出来走亲戚。朱月娘也出来了,亲热的拉着秀儿,听她说清了来龙去脉后,心里忍不住有点失落,他们家在永富村没有旁的亲友,她一直盼着家里能热闹一些有个年味,现在又要落空了。薛兴富不想让朱月娘过年不开心,就轻松的说道:“没事,秀儿你回去跟你娘说,咱们如今就在一个村子,日后机会多的是,想来吃饭还不容易?你们先去忙家里的事吧。”
秀儿稍稍松了口气,跟舅母和两位舅舅拜过年,就又急匆匆的回家去了。她很喜欢舅舅一家,前几日她在池边洗衣服遇到薛柳,柳儿妹妹告诉她等过完年,就让她抱两只小兔子回去养,她一直盼着呢,生怕今天这事让舅舅家心里不高兴。秀儿心里正夸赞舅舅家通情达理,没想到其实有人正在不高兴。薛兴贵忙活了一早上把院子扫干净就为了招待客人,谁知道被人放了鸽子,忍不住心里就不爽快,“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
朱月娘瞧着好笑,“都是初二回娘家拜年的,咱家这顿改日再吃团圆饭就是了。”
今日家里不来客人,朱月娘又将灶房准备的肉菜收了起来,刚好被进来给水缸添灵泉水的薛柳瞧见了,“阿娘,姑母一家不来,咱家自己吃呗。”
“留着,这么好的腊肉,外面想买都买不着呢,能省则省。”
朱月娘说着便想叹气,她看看长得快与她一般高的女儿,过完年柳儿就十三岁了,可以教她管理家事了,“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家里置办这么多东西,银钱哪经得住花?”
薛柳点点头,对家里的存款她心里大概有数。他们家来的时候一穷二白,现在家里的每一样东西,小到锅碗瓢盆都是后来花钱添置的。单单他们入冬后盖的几床棉被,就花了不少银子从镇上买回来的。刚搬进新家时,家里连八副碗筷都凑不齐,吃饭用碗大家都要轮着来,想想那时候她都觉得又心酸又好笑。薛柳倒是不后悔花出去的钱,当初花钱的时候有多快乐,现在穿着新衣服难道就不快乐了?她从逃难开始就那么一套破衣服,薛兴贵和胡大明就更不用说了,全家人人均就一件衣服,加一起凑不出一套体面衣裳,这能过?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穿的破破烂烂,与人谈生意都低人一等,有时候必要的包装,真的比产品本身更重要。钱没了可以再赚,何必苦着自己?她上辈子倒是卷成了最强打工人,但好日子还没享受两年就被撞飞到古代从头开始,命不保夕。什么延迟享受,那都是忽悠老百姓的,就要及时行乐!你以为你手里存的钱是你自己的,其实最后都进了有钱人的腰包罢了。要不是实力不允许,她直接收拾细软搬到县城吴五爷送的那套宅子里去了!朱月娘大概也想到那套房子的事了,心里既激动又嫌弃,“你说那酒楼少东家也是的,给我们送县城的宅子有啥用?还不如送金银实在,实在不行送田地也好啊。”
在朱月娘的心中,县城都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不是他们该去的,即使去了,他们是庄稼汉,不种地,靠什么生活?薛柳摸了摸鼻子,吴五爷倒是送了别的,但被我昧下了。朱月娘想到什么,拉着薛柳商量:“不如将这宅子佃出去?空着多可惜啊。”
薛柳赶紧摇头打消她娘的这个念头,五爷前脚送的宅子,他们自己不住就算了,后脚还租出去,多难看啊。“阿娘放心吧,家里的小兔子都长大了,过了正月就能出栏拿去卖了。”
薛柳给朱月娘宽心,“两只母兔子也都怀孕了,再过一个月咱们就能有两窝新兔子,源源不断。”
等小兔子出栏,就又可以跟新捉来的棕毛公兔子配种,兔子有两个子宫,孕期短,繁育能力强,按照她的计划,不出三个月,她就能拥有一百只兔子。她的兔子兔孙正在向她招手,过完年就可以开始找酒楼谈合作了。吴五爷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有眼光有魄力,出手又大方,在县城还有点势力能保护她,简直完美。薛柳哄好了朱月娘,家里也不用招待客人,简单用餐过后,闲来无事就懒洋洋的在院子里晒太阳。薛米韬和春儿担心“雪女王”化了,忙前忙后的给雪人添砖加瓦,一点也不嫌累。薛家人岁月静好的时候,却有人家在鸡飞狗跳,更有甚者在锦衣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