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县令呢!你要懂得珍惜!”
赵潮生倒也不是非要抬举薛家,而是这方法是薛柳想出来的,其中细节只有她最清楚。若薛柳不去,县令问起一些问题他也没信心能答得出,那这功劳肯定都给上田村的抢去了!薛兴富听到了赵村长的意思,看了薛柳一眼,冲她点点头:“柳儿同我们一道去看看,若是哪里有不对的咱们也好及时调整,省得明日在县令面前丢人。”
薛柳头大如斗,阿爹啊,县令明天才来,就算要刷存在感,咱们明天去露脸就行了,今天只是去干苦力罢了,她叹息一声,有些话不好拿到台面上说,只能点点头跟他们一起往田埂上跑。等到了田埂上才发现,不仅永富村的人来了大半,上田村的人也来了不少,甚至比他们的村民还多。薛柳看的满头黑线,市领导要下来视察工作,干部们冲在前面想抢功升官发财也就算了,怎么普通老百姓一个个激动的仿佛能有他们什么好处似的。上田村打着同是乡里乡亲的名义,热心的过来给永富村帮忙,一会儿摸摸这个怎么用,一会儿问问这个有什么技巧,就差说他们替永富村的上去踩水了。赵潮生见了上田村的人,暗骂了一句,“都是一群蚂蝗!”
如今已经是三月初,永富村的灌田已经接近尾声,只剩个别几家还没有完成。这稻田灌水也大有讲究,水浅不利于稻种发芽,但又不可大水漫灌。必须掌握尺度,床面水分充足,播撒后才能出苗快,出苗整齐,不易发生生理性立枯病。床水还要找平,才能保证育苗疏密适宜。保持床面板结,透气性不好,这才不容易坏种烂芽。薛柳也是跟着家里人日日在田里劳作,才知道这种地有如此多的讲究。而其中与她印象中最不同的,便是大安朝的水稻种植不经过插秧,而是直接在地里播种育苗。这种方法虽然会加长水稻的生长周期,但是对人力的需求比较小,在劳动力低下的这个时代,是最合适的方法了。两个村的村民们都围在脚踏水车旁不肯走,一个个激动的大声说着话,恨不得熬个通宵恭迎县令的到来。田盼山从田里视察了片刻回来,看到赵潮生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招呼。两人笑嘻嘻的聊天,互相商业尬吹,嘴里谦让着说这次的功劳归你,心里想的是:撑不死你个老东西,想什么好事呢,这功劳定是我的!田盼山心里都快呕出血了,这县令指名要见脚踏水车的发明人,否则他根本不会将县令要来的事透露给永福村的人!等到了第二日,天还没亮呢,两个村的村民全都起来洗漱整齐,换上最体面的衣服,早早的就候在村口,就等着县令大驾光临。薛柳站在村长身边,这位置靠前,算是村里的先头部队,她都能感觉到背后好几道嫉妒又怨恨的视线,估计都是不服气凭什么她能站在这里。薛柳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坏笑,就喜欢看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她顶着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薛兴富余光瞥见她不雅的动作,悄悄的拍了她一下,悄声说:“站好了,你出门前你娘可仔细叮嘱我,让我看住你。”
薛柳无奈的叹口气,也不知道朱月娘到底是怎么想她的,自从知道她要跟着一起去接待县令开始,就一直又紧张又忐忑。那一脸的担心,都快写在脸上了。临出门前还拉着薛柳和薛兴富千叮咛万嘱咐,朱月娘不求他们能在县令面前立功,只要不出岔子,就阿弥陀佛了。薛柳无语,她是主动搞事的人吗?县令乃是一地父母官,一句话便能决定他们这些百姓的生死。山高皇帝远,村民们可能不知道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到底是哪个皇帝,但一定知道县令是谁。薛柳叹口气,老老实实的跟着亲爹站桩。她本以为县令下来巡视,应当护卫开道,道路清场,再不济也要坐着十六台大轿,却不想县令就带了两个护卫外加一个书童,骑着一头毛驴就来了。薛柳被县令这独特的出场方式给震惊了,等再看清县令的长相后,更是惊掉了下巴。这不是之前在县城卖柿饼的时候遇到的白长胡子老头吗?田盼山作为里正,上前一步带着村民们齐齐磕头参见县令大人,薛柳恍恍惚惚的跟着大家伙一起行大礼,整个人还有点懵。县令挺和气,让村民们不用多礼,将毛驴递给书童牵着,就叫来田盼水,让田盼水带着他去脚踏水车旁看一看,给他讲解讲解。田盼水跟在一旁,嘴里干巴巴的说着专业术语,听的人昏昏欲睡。田盼山在一旁急得恨不得以身替之,眉头挤出深深“川”字,暗叹他这傻弟弟,怎么如此不懂人情世故?县令倒是听的津津有味,等到了水车旁,更是很有兴致的自己上去试了两下。县令因为不熟练没站稳,差点摔下来,把所有人都吓个半死,好在跟着他的护卫及时将他护住了,虚惊一场。县令爽朗的笑了两声,假装无事发生,由书童扶着,从容不迫的从水车上下来了。他笑着拍拍田盼水,“你这事办得好,回头重重赏你!答应给我做的那个水车,可有开工了?”
田盼水点点头,慢半拍地又补充道:“回大人,快做好了。”
田盼水有了第一次制作的经验,这次的效率更高,这不第二台的雏形已经完工一大半了。县令满意的点点头,又笑着问他,“这水车是谁人发明的,那人可在?”
田盼水转头在人群里张望了一下,一时没找到人。田盼山见他那呆呆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便主动上前一步,同县令大人行礼:“县令大人,鄙人乃这一里之长,不若让小的将人给您叫上来问话?”
田盼山受到县令的许可后,才派人将薛柳叫了过来。薛柳吃力的从外围挤进来,一路要不是薛兴富护着他,她头发都快挤散了。原先还在先头部队的她,走着走着就被村民们排挤到外面了,加上她个子矮,几乎被人群淹没了。薛柳心里还在感叹,这县令也是心大,这么多人围着他,就带那么两个护卫,也不怕出事?薛兴富带着薛柳走到县令面前,又领着薛柳跪下了。薛柳磕头磕的没脾气,心里还在吐槽,今早刚换的新衣服,跪地上全脏了,白瞎了。县令让他们站起来回话,笑呵呵的问薛兴富:“你便是这脚踏水车的发明者?”
薛兴富诚惶诚恐,恭敬的回话道:“县令大人,是小女相处的法子。”
县令一愣,随后才将视线放到薛柳身上。薛柳与县令对视了一眼,场面突然安静了几秒,县令好像没有认出她。薛柳感觉有些尴尬,只得摆出笑脸,冲县令笑了一下。县令蹙着眉头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站在薛柳身后的田盼山重重的咳嗽一声,拉了薛柳一把,上前跟拱手同县令告罪道:“大人恕罪,乡下女子不礼数,还请见谅。”
田盼山说完转头瞪了薛柳一眼,正准备教训她,就听县令悠悠的开口:“无妨,小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