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表情一沉,厉声道:“还不快跟上!”
四人齐齐一抖,忙低下头灰溜溜跟了上去。登山教练依旧走在最前方,向几人耐心讲解。“...这种登山杖不仅可作为拐杖辅助我们登山,还能在危急时刻作为救生用品。只需按一下这个按钮,就能弹射出十字锚固定在上方牢固的冰层里,防止我们被冰体滑坡和雪崩冲走。”
听着教练的讲解,楚韵和几名队友埋头向上攀登。与滑雪相比,攀登雪山对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他们所穿的登山鞋底部,有特制的铆钉。每走一步,鞋底的铆钉就会深深插入冰层内,防止他们滑倒。手中握的登山杖,也会根据登山者体重,自动配上合适的拉力,让登山者省劲。路径旁的岩壁上,还有前人留下的辅助登山绳索。他们可以用带滑钩的绳索,将自己的腰带与岩壁上的绳索相连,进一步保证安全。再加上侯晓静为他们采购的最新一代登山服,可根据穿戴者自身体温,自动调节温度,让他们感觉温暖又舒适。唯一可惜的是,这里不是珠穆朗玛峰。真正的珠峰攀登起来,一定比这里难上百倍。四个多小时后,一行人终于登上了阿尔卑斯山其中一个风景绮丽的峰顶。此处海拔四千多米,当前温度零下24度。凛冽的寒风刮擦着他们的脸颊,呼啸的风声在耳边猎猎作响。但天气晴朗干燥,立在峰顶向西方眺望,能清晰看到午后微微偏向西方的微醺骄阳。山下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村庄和建筑,以及大片墨绿深灰色的森林,此刻被楚韵等人都尽收眼底。一行人在峰顶简单扎营休息片刻。教练取出防风卡式炉帮他们烧水泡茶,之后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热茶。楚韵谢过后双手抱着水杯,舒适的暖意便从杯壁渗入她的手心,再由手心流向手臂。而后低下头小小抿一口热茶,嗯~暖意从喉咙直直流入心坎里,刹那浑身都热了起来。其他队友喝下热茶后,亦同她一样发出一声惬意满足的叹息。稍微缓过来一些后,楚韵向附近其他山峰扫视而去,发现那些山峰都未经开发,鲜有人攀登。收回目光后,她忽然向教练问道:“教练,我有个问题。如果我们所攀登的山峰没有这种安全绳,我可以自己安装吗?”
教练的眉头忽然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们要去攀登未经开发的山峰?”
“对。”
小艾跟上来接口道:“而且要去的是珠峰新的最高峰。”
教练听后满眼吃惊,“你们要去珠峰的无人区?不行!两年前我曾经带队去过珠峰,也和你们一样想要征服那座新的最高峰。我们计算好了海拔、天气、温度等等一切,但到那里后,一切都变了。”
“一切都变了?什么意思?”
侯晓静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其他队友亦变得表情凝重,似乎预感到他们即将听到的,是一些无比可怕的事。教练转过身,似是不想让他们看到他此刻的表情,轻叹一声缓缓开口。“那时,其他队员都分散留在各个路段的营地,为我们提供后勤保障。只有三名队员的体力和精神,适合和我一起踏上那片无人区。于是,我们四人做好完全准备后,便出发向新高峰迈进。可走了没多久,我们的指南针就出了问题。天气也忽然转冷,渐渐刮起大风和降雪,让我们完全辨不清方向。我们只好暂停在原地扎营。可是这场风雪,却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快过去,而是下了十二天...”“指南针出了问题?是因为磁场吗?”
沈斯年问。“我不知道。”
教练摇摇头,“那个位置处于对流层和平流层(同温层)的交界处,气温低到零下五六十度,天气也变化莫测。且紫外线极强,气压极低,必须携带氧气瓶和面罩才能在那里正常呼吸。虽然知道再往前走一两公里就能抵达平流层,但就是这一两公里,却难于登天。我们被困在原地十二天。在这期间,有队友冒着迷失方向的风险,身上绑着绳子出去找路。可才出去半天,绳子就突然断裂,队友再也没有回来。有的队友因受不了长时间的低压和低温撒手人寰。还有一个队友,像是感染了什么细菌,几天就停止了呼吸。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带着他们留下的氧气瓶和装备原路返回,却晕倒在半路。醒来后才得知,我是被留在营地的队友发现才捡回一条命...”话到此处,教练的嗓音渐渐带了些哽咽和颤抖。楚韵和队友们听了教练所经历的事,亦不禁心惊又惋惜。虽然语言简短平实,但他们却能想象出其背后掩藏的故事,是那么残酷无奈。而教练的团队,还仅仅是踏上那条死亡之路队伍的其中的一支。在珠峰千万年冰封的积雪之下,不知埋葬了多少勇于挑战自我、想要探寻世界真相、为人类科学事业做出牺牲的无畏者。少倾,教练吸了吸鼻子,强自克制住情绪,转过身望向他们,再次开口:“因为缺少对大自然的敬畏,和我的盲目自信,害得我三名队友家破人亡。自那以后,我就向自己发誓,今后再也不去挑战珠峰无人区。所以我用自己的经历劝你们,千万不要去。”
听了教练的故事,楚韵大受触动,也因他的由衷建议而感动。但她思忖片刻后,还是向教练道:“谢谢您给我们讲了您的故事。我觉得非常遗憾,也能理解您现在的决定。可我相信,我们每个人一定都会有各自的理由,去做一些必须要做的事。在其他人看来,可能觉得不值得或太危险。但对我们本人来说,还是想去尽力尝试,哪怕最后不成功,也能让自己没有遗憾。所以,无论珠峰无人区有多么危险,我们还是要去尽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