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冰冷的雨。

我艰难独自穿行在泥泞，黑暗几乎淹没了我的视野，大雨企图想要把我与这世界一同掩埋。我没有思考过我要去哪，也不关心我为何在此。

要死了吗……我感受到自己已经脱力，即将沉沦于此。

一双小手把我拉了起来，我瘫坐在岸边，喘着气，睁大眼睛想看清楚那个黑暗中的模糊身影。

她走近了，左手轻抚我的脸颊，没有在意我一身的狼狈。

好久、好久没人这么亲近过我了，她让我想起童年时期母亲笑着敲我的脑袋。

这种缅怀追忆的心意，让我在大雨滂沱中也仍温暖，正因如此，她手中的利刃狠狠地插入我腹中才让我如坠冰窟。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伸出手紧紧抱住她，她姣好的身材在暴雨中惹人怜惜。

我去看她的眼睛，我需要答案，什么答案都好，她却低着头，看向我的伤口。

“吱吱吱，吱吱吱。”

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从我的血肉中，一只只纯黑的蝙蝠钻了出来，四散飞去。

她抬头看向了我，这带着清冷的绝色，岂非林璃？她的眼眶空洞无比，少了那双纯黑的眸子。

我不由得发起了火，纯粹是因为，她无悲无喜的态度。她还是那样平静，不似人类，即使我们都已残破无比。

我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我赶忙推开林璃，一只只蝙蝠撑开撑开我的口腔。我想要呕吐，却只吐出更多蝙蝠。

我身上更多的地方化成了这种哺乳纲翼手目动物，我的身体像是由一群蝙蝠组成的一样，现在它正在分崩离析。这一切让我感到恶心、恐惧。

她举起枪，空洞的眼眶看着我。我不忍再看到这样的她，枪口远没有她眼眶的空洞带给我的波动大；也不想她再看到这样的我。

这样，也好。

砰砰砰，嘭嘭嘭……

“叶渡少爷，早餐准备好了，小姐请您和她一起进餐。”

老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敲门声不大，但带着某种规律，足够把人叫醒。

原来，是梦境吗？我猛地起身，手放左胸，健康的心脏律动才给我回到人间的实感。汗水沾满了由丝绸，棉和羊绒制成的大床，我的眼睛湿湿的。

我突然感到惊奇，我明明刚和林璃相识，怎么总感觉我与她之间，存在着某些断绝不了的羁绊。我能觉察到在梦中我的潜意识所表达的对她的依恋。

坏了，不会真见色起意了吧。我虽然性情孤僻，不常与人交际，没有过女朋友，但也见过让我心跳加速的女孩，可从未有过那种古怪的感觉——热烈而内敛的疯狂。

一定是她出众的容貌，对，没错，一定是她长得太对我胃口，一定是这样，只是一时的色心作祟罢了，我这样告诉自己。因为我敢肯定，我过去绝对没有见过她，我把疑惑深埋心底，走下床开门。

“叶渡少爷，您没事吧，昨晚没休息好吗？”

老古关切地看着我，递给我一张毛巾。

我连声道谢，接过擦了擦汗，说道：“古老爷子，您没必要叫我少爷什么的，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他微笑着摇摇头，说道：“不能坏了规矩，您可是小姐的朋友，您应该和小姐一样叫我老古。”

他无可挑剔的礼节下的，是可称之为顽固的坚持，我从老人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我叹口气，说道：“那古老……老古，我先去洗漱一下吧。”

他含笑点头，等我洗漱之后，带我去了餐厅。

一进餐厅，就听到了新闻播报的声音，说的是英语，不过我能非常自然地听懂，这接近母语的英文水平，也是身体变化带给我的吗？

“对于昨夜的史无前例的爆发性流星雨，德雷克教授有什么见解？”

“实际上不止鹰郡，昨天全世界都看到了夜空中被称为火球的明亮流星，令人惊叹的彗星粒子流……”

我看了一眼，液晶屏幕右下角有一行小字：联邦早间新闻。林璃双手撑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穿着黑红色的带帽睡衣，把帽子戴上的话就会变成幽暗鲨鱼的造型。

和昨天那副幽冷的形象完全不同，看不出来你居然喜欢这种可爱的睡衣嘛！

她打了个哈欠，一觉醒来头发凌乱，却没有损坏她清丽的气质，平添了几分邻家的感觉。没说话，我拿起筷子，吃起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顿早餐。

和我想的不同，老古为我们准备的是面，龙须面。简单的食材被他做出来了花，口感劲道，味道让人口齿生津、食指大动。我贪婪地解决了早餐，连汤都没剩。

狼吞虎咽后，我不好意思地看向老古：“抱歉，老古您做得太好吃了，我也很饿……”

老人很早就起床吃完了早餐。他站在一边，带着温暖的笑，平和地说道：“叶渡少爷，不必拘束，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认可。”

老古向我点点头，走向厨房，去准备甜点了。我听到一声好听的“唉”，林璃用嫌弃的口吻说道：“悲哀的饿死鬼，我不想吃了，你给我吃完。”

她那不可置疑的命令口吻夹杂某种令人心动的情话意味，轻描淡写的语气中有着使人不想抗拒的魔力。

先声明一点，我的确没吃饱，但是她毫无分寸感的样子简直是在侮辱我作为男人的尊严。

我皱着眉头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把碗推到我面前——看上去就吃了几小口，说道：“作为我的合作者，理所应当要表现你的诚意。”

“哪有这样表达诚意的啊？”

我无语地看着她，“难不成你的每个合作伙伴都要吃你吃过的东西？”

再说我好像昨天才认识你吧，和你根本不熟，想起老古对我说的话，我把这两句咽了下去。

“当然不是，你不一样，要不你叫我主人吧。”

她微微倾头，如水的秀发垂下，带着调笑的意味。

我不想理她，问题是我初来乍到，必须仰仗她，不然很难在这里立足，更别提找出真相了。所以我又拿起了筷子，厚着脸皮在她的目光中开动了。

这简直是耻辱，总有一天，我要好好地羞辱这个女人，让她可怜兮兮地穿着女仆装求我原谅她！我怀着悲愤，吃完了这一餐。不得不说，总算是有了饱腹感，就是面的味道有点少女青涩的甘甜，希望不是她的口水。

我本想冷冷地看她一眼，然而一抬头就与她注视的目光相撞了，我又低下头。

算了，好歹吃饱了，不和她一般计较。说起来我对林璃的那种古怪的感觉，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她对我的态度，她或许是个冷酷的人，却又在一些方面与我过分亲近。难道是因为我们相似的经历吗？不，绝对不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氛围变得沉默，只有新闻主持人在说话：“……鹰郡不夜城阿卡姆疯人院发生暴乱，多位精神病人逃出，警方已展开搜索行动，请西区的市民朋友多加注意。”

老古的端着甜点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在享受了咖啡布丁后，我们又坐电梯回到了昨天的地下室。

用地下室来形容这个地下区域很不贴切，在老古打开了所有的灯之后，我看到了一片类似训练场的地方，完全可以当成足球场。地下通着风，貌似还有连通的地方，这无异是个浩大的工程。

我完成了身体素质的测试，结果堪称离奇。我的表现超过了几乎所有奥运会级别的运动员，打破了一个个的记录。也就是说拥有博尔特的速度，格布雷西拉西耶的耐力，菲尔普斯的游泳，舒马赫的驾驶，泰森的拳击实力等等。

不仅如此，我还掌握了各种格斗术，上百种格斗技巧被我融会贯通，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化学、犯罪学、法医学、心理学之类的知识。

我渐渐品出了不一样的意味，等等，这特么不就是蝙蝠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