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白锦书现在找他们公子,虽说也是帮忙,可却没要梁家插手赈灾的任何事,摆明了不想给梁家带来麻烦。这样的人,有手段,有胸怀,关键是还很仗义。这大姑娘虽然是个女子,但气魄不输任何人。“嗯,听闻她活的不易,但却能养成这样的性子,梁叔,日后我想帮她,不管她提什么条件。”
梁家树背着手,管家点头:“公子想做的便去做,也是应当的。”
就冲着救了梁家全门还不邀功这一点,就很难不让人喜欢,不是么。“但是公子,大姑娘她与摄政王……您可莫要……”听闻摄政王萧君策十分护着白大姑娘,人家搞不好是要做王妃的人,他们公子还是要有些分寸。“梁叔放心,我只是想护着她,无关风月,就是觉得她这般的娇娇娘,活的有些累,付出了太多。”
梁家树叹了一口气,带着黑鹰朝酒楼去了。他对白锦书一开始是钦佩,但在她袒露身份的一刻,多了些怜惜。怜惜她从小失去母亲,不得亲父疼爱,也怜惜她外祖父为国捐躯,她小小年纪便需要伪装实力,游走西京。半盏茶后,西京,杜家后门。杜强红着眼被杜家的管家赶了出来。“少爷,昨晚您已立下誓言,老爷吩咐家中人不能给您开门,您还是快走吧。”
杜家管家满脸憔悴,杜强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嗓子很干,眼眶更红:“管家,你就告诉我实话吧,杜家是不是出事了。”
“少爷,您现在离杜家越远,便越安全,您不要记恨老爷跟夫人,父母哪里有不爱孩子的。”
杜家管家顿了顿,没多说。“关门吧。”
管家又看了一眼杜强,命人将杜家的后门关上了。这个时候,杜家人闭门不出,杜强自然不能走正门。后门这边没多少人,管家命人关上门后将所有的下人都喊回了府中,门口没有留下任何守门的小厮。杜强红着眼看向紧闭的大门,手越攥越紧。“杜强,你还好么。”
身后,庞勇跟楚逢时不知何时来了这里。虽然没像杜强这样伤心欲绝,但一个个也好不到哪里去。无疑,他们去借粮,都吃了闭门羹,也都非常气愤。“蔺和说的对,是我太无能了,若我有能力杜家就不会如此。”
杜强此时才能理解蔺和跪在效忠伯夫妇跟前说的话。效忠伯府跟杜家连在一起,效忠伯想必早就知道了杜家的事情,同意蔺和赈灾,也是想将蔺和支出去。“杜强,只要你好好的,杜伯父伯母还有杜家就还有希望。”
庞勇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半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这一刻他才有了危机感与彷徨感。若有朝一日庞家也变成这样,他又能做什么。“可我就是个废物,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活着只能给父母丢脸,我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只能灰溜溜的逃出西京。若我有能耐,姚家怎么敢如此,若我有本事,也不会让杜家这么多年跟着我一起被西京人嘲笑。”
杜强跪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的砸下,扣在地上的指甲劈开,渗出斑驳血迹。“既然悔恨,就更应该站起来,不该只是掉两滴眼泪说着悔悟的话而不做事。”
清冷的声音从侧方传来,庞勇扭头,只见白锦书带着白二娘一步一步的靠近他们。白锦书脸色淡淡,没有嘲笑,也没有波澜。“白锦书,我还能做什么,赈灾粮我一粒都借不来。”
杜强红着眼扭头,盯着白锦书的衣裙。“你能做,杜强,庞勇,楚逢时,西京都传你们是有名的纨绔,你们介意这个名头么,如果不介意,那么你们便能做更多的事。”
“不过我理解的纨绔不是成日花天酒地,也不是拉帮结伙,而是震慑,而是打家劫舍,让别人听见你们的名字不是厌恶躲避,而是害怕,害怕,你们懂么。”
白锦书低头,清澈的瞳仁盯着杜强。杜强与她对视。楚逢时皱眉,思索白锦书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用纨绔的身份去抢粮,而不是借粮,对么。”
庞勇很聪明,白锦书的话他听懂了。以前他们虽然是纨绔,却是有骄傲的纨绔,没有抢过别人任何东西,只不过是被人看不起罢了。但白锦书说的对,他们落魄了,为何那些以往交好的朋友会翻脸不认人,而不是客气一些,还不是因为他们这些纨绔太好说话,不会令人害怕。土匪之所以让人惊恐,那是因为他们干了土匪的事,他们被人说是纨绔,却没干纨绔的事。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不够狠。“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家族庇佑,就是想做,也做不了。”
楚逢时嘀咕一声,白锦书缓缓笑了,她蹲下身,与杜强平视:“杜强,站起来,只要你想杀人,我不介意借你一把刀。”
白锦书话落,杜强跟庞勇还有楚逢时浑身一震。风缓缓吹来,吹过少女的眉眼,让他们觉得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我愿意,白锦书,我愿意。”
楚逢时率先出声,白锦书微微一笑,一队身穿禁军服的侍卫缓缓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楚逢时抿唇,原来,这就是白锦书说的刀么。那就让他好好利用这把锋利的刀。“若是再做不好,别怪我看不起你们。”
白锦书盯着杜强,杜强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沉着脸,带着禁军,往姚家的铺子走了。几个人都消失不见,白锦书伸出手,遮了一下日光。刀出鞘,要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