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洒落在大地上,衬的公子皎月,皓然清风。“主子,我们与大姑娘的约定是否要现在就开始执行。”
冬和手上也拿着一件风衣,想要给容止披上,容止摆了摆手,冬和抿唇而立,头微微垂下。白家大姑娘的聪慧实在是世间罕见,他原以为主子是想利用大姑娘解决东周陇县等地的天花。可现在全被大姑娘掌握了局面,大姑娘答应了协助东周,但条件是要求主子在她南下期间配合她完成想要完成的事情。白锦书说朱光茂跟东周有联系,有主子在,朱光茂就一定会被扣上这个名头。这一路,白锦书没有选择直接南下,而是往东走,可见她趁着赈灾期间还要暗布风云。整个大胤,很快便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而白锦书带给世人的震撼,还绝非如此。“让冬帛做好准备,无论她有什么要求都尽全力满足,直到她抵达凉县丰城。”
容止低低一笑,白净的面上带着冬和看不懂的神色,很难讲是什么,十分复杂,冬和也说不准容止到底对白锦书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是主子,陇县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大姑娘她真的能研制出药么。”
冬和皱眉,就算白锦书绕路从东面抵达江南,最慢也要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她真的能研制出抵抗天花的药物么。“若是她不能,这世间大概没人可以了,大胤江北的疫病,若没有她,想必就算是鬼医凤行也未必能那么快解决。”
容止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不顾冬和震惊的神色,往身后的古林中去了。“走吧,她如此行事,本王不能拖她后腿,其实白家的大姑娘,还是挺小心眼的。”
容止脸上的笑意扩大,冬和赶忙点头。这段时间容止因为东周的天花而困扰心神,冬和好久没见他笑的这么开心了,是那种发自真心的笑。大概也只有在谈及大姑娘或者见到大姑娘的时候,主子才会如此。冬和默默想着,主仆二人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时间飞快,蓟州城内火光一片,城内的百姓心中惶恐的同时越发关紧了家门,闭门不出。天刚灰蒙蒙亮的时候,城内的火总算熄灭了,可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街道上百姓少的可怜,乍一看受灾的像是蓟州一样。驿馆。门被从里面打开,小木头手上拿着铜钱,往隔壁盐铺而去,但走到铺子门口,却发现铺子的门关的紧紧的,他也没多想,又接连去了隔壁两家盐铺,可这些铺子都关了门,简直令人奇怪。小木头捏着铜板,想起白锦书的嘱咐,赶忙又跑回了驿馆。驿馆内最中间的一间卧房,翠果端着一碗白粥眉头紧缩,见小木头远远的跑了过来,她赶忙挥手,示意他慢些:“翠果姐姐,白姐姐让我拿着半吊铜钱去买盐,可我跑了好几家铺子,它们都关门了。”
小木头脸上带着愧疚,翠果赶忙安抚了他一会,将白粥递给他,让他找囡囡跟小虎子吃早膳,自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卧房内安静一片,桌案边,白锦书低着头,素白的手上捏着一封信。那封信垂在她指尖,今日阳光正浓,从窗户外面打过来,打在她侧脸上,也没能缓解她身上的冷意。翠果将房门关紧,走到白锦书身侧,见她垂着头,侧脸冰冷一片,有些心疼:“姑娘,如您所料,这蓟州城的盐铺都关门了,其他的商铺都开门做生意,只有盐铺如此,怕是内有乾坤。”
盐运跟粮运都关乎着大胤国运,粮运的权利在举国公手上,而盐运的权利则是掌握在忠勇侯手上。而忠勇侯代表着皇上,所以皇上才会这么放心忠勇侯做事。可权利一旦到了大臣手上,便会生出许多不轨之心,靠着盐运这条大鱼,忠勇侯在朝廷几乎是一呼百应,是以,才会有那么多大臣支持忠勇侯。而现在白锦书想要得到天元帝的重用,势必要做一些让天元帝敢用她的事情。盐运一旦出了问题,对忠勇侯就是致命一击。而盐运大城便是他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凉城。在蓟州的盐铺都是凉城那边的眼线,她们昨日放火烧了那些药商的府宅,若盐铺们心虚,定然不敢开门做生意。一切都可以窥见不寻常。“嗯。”
白锦书仍旧没有抬起头,侧脸越发冷了,冷到翠果的心都提了起来,只盼着风雷再带来的消息能缓解白锦书的情绪。“唰”的一声。想什么,什么就来。风雷出现的没有预兆,像是一个鬼影,翠果虽然经历了很多次,但还是会被风雷吓到。“主子,您要属下查的消息,属下都已经查到了,朱光茂确实跟鹤州刺史暗中联系密集,详细的消息都在信上了。”
风雷穿着一身黑衣,脸冷的像是冰块。看着白锦书坐在椅子上的后背挺的笔直,脸隐藏在阴影处,风雷忽然多了些不忍,饶到桌案边,将信纸缓缓递了过去。白锦书动了动,指尖上捏着的信纸掉在地上,头也没抬,伸出了手。风雷抿唇,恭敬的将信纸递给白锦书。一目三行,白锦书仿佛已经料到了信纸上的内容,整个卧房内的氛围变的更冷,像是寒冬腊月,毫无温度,甚至有一股死寂味。“姑娘。”
翠果的眼眶有些红,风雷闭了闭眼睛,如实的道:“三月前,蓉城一战,老将军率领两万白家军迎战突厥袭击,天冷,再加上蓉城地理位置特殊,许多白家军将士都生了病,而朝廷派的物资却迟迟未到,其中本应该拨给蓉城的一千斤药材只有百斤不到,而……”风雷的嗓子有些哽咽,似乎不忍再说,可白锦书没让他停,他便要继续说:“而白家军急需的一批粮食,在经过鹤州的时候,本应该再加上一千石,可不知为何,粮食运出鹤州的一瞬间,便被一伙人给抢了,所以,蓉城内的白家军,足足一月没有药材,亦,没有粮食。”
风雷说着,只听“轰隆”一声,白锦书身前的桌案已经碎成了两半。白锦书抬起头,眼眶通红一片,里面带着滔天恨意以及浓浓的杀意。她声音沙哑,将手上的密信都攥出了褶皱。“蓉城一战,老将军带的兵都是一些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的将士,蓉城不足三月就破,乃是因为城中出现了疫病,再加上吃不饱粮草中断,许多将士行走都费力,更不要提上战场。”
风雷说完,桌案已经碎成了粉末,翠果捂着嘴,眼泪从眼眶内滑落。“将军!”
白家军不败神话从来没有破灭,蓉城败,是因为将士们都是活活被饿死病死的,最后还要被突厥人残忍杀害!这滔天的恨意,若姑娘不报,隗当白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