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代嫡外女白锦书,今日在此敲响,敲响钟鼓,请圣上为红川,为赤壁冤死的白家军主持公道!”
“请圣上为白家军主持公道!”
“为何,为何没有援军!”
“为何无援军!”
“哈哈哈,红川没有援军,我舅兄惨死,圣上,请您给白锦书一个交代!”
白锦书喊着喊着,忽然大笑。她笑的让人毛骨悚然,一句一句质问着为何没有援军。是啊,为何没有援军呢。“大姑娘!”
“大姑娘您莫要动了!”
白锦书挣扎着,身上的血咕咕流出。她作势爬起来,去敲钟鼓。百姓们嘶吼着,再也忍不住,推开守城侍卫,蜂拥而至,涌到了白锦书跟前。可他们根本就不敢碰白锦书,因为白锦书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每一处,好似都在流血。“我们代大姑娘敲钟鼓,我们敲!”
一个汉子抹了一把眼泪,飞快的冲到了钟鼓前,用头撞到了钟鼓之上。“老天啊,您开开眼吧,看看这一百二十口棺椁,难道要忠臣死了也要含冤地下么!”
“我来敲!”
那汉子头上全是血,死死的盯着棺椁,随后闭上了眼睛。汉子死了,又有一抹人影飞快的朝着钟鼓撞了过去。“咚的”一声!鲜血四溅!“老天,请您开眼!”
“请大胤的国主开眼!”
哭喊声悲痛,平日里繁华的西京街道,此时人满为患,百姓们痛哭着。见了太多的血,人体内长期被压制的血性也因此被激发了出来。西京街道霎那间乱成一团。白锦书缓缓坐了起来,乱发下面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四周。“快去求圣上派兵镇压。”
眼看着事态已经压制不住,守城将士大声嘶吼,但也很快便被淹没在了人群中。“放肆!禁军在此,何人胆敢造次!”
一片嘈杂声中,庞蟒抽出佩剑,大批大批的禁军围了过来。看见庞蟒,人群也只是安静了一会,随后,百姓们便去抢夺禁军手上的兵器。这等混乱的场面,庞蟒从未见过,他无奈,只得举着剑,刺向一个十分激动的百姓。刀光剑影之间,一把长枪飞了过来,将庞蟒手上的剑打飞。“感谢西京所有的百姓,只是这是白家人的事,就不连累大家了。”
白三娘飞身而起,将长枪拿回手中,直直的朝着地上的白锦书而去。待看见白锦书依然没了人形,白三娘眼底血色一片。“娇娇!”
“姑姑,是锦书没用,锦书护不住舅兄,让他们惨死在突厥士兵手下!”
“大舅舅他,他被突厥人活生生的钉死在了城墙上!”
“三舅舅,三舅舅他被上官玉一剑穿心,他是站着死的!”
“二舅舅,二舅舅被忽律邪穿透了肚子,死不瞑目!”
“还有四舅舅,四舅舅他为了不成为战俘,撞了七狼山而死,他全身满是伤口,待锦书赶到,已经气绝身亡!”
看见白三娘,白锦书死死压抑的情绪这才爆发。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光是听她描述,众人仿佛看到了红川跟赤壁的惨状。“姑姑知道,姑姑知道,都是姑姑不好,没有保护好哥哥跟承允他们。”
白三娘将白锦书抱进怀中。她的眼泪从眼眶内流下,泣不成声。“承允,我的承允。”
忽的,一个妇人跌跌撞撞的朝着棺椁跑去。“二嫂!”
白二娘大喊一声赶忙去拦。可白二夫人跑的太快了,她跑到棺椁边,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掀开了一个棺椁盖子。“啊,夫君,夫君!”
这口棺椁不是白承允的,而是白子平的棺椁。看着白子平凄惨的模样,白二夫人一口气没上来,直直的朝着身后栽倒。棺椁被打开,里面白子平的尸体也被百姓们看了个透。入目的全是血。太红了。白家人的血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眶。“二嫂!”
白二娘拉着白二夫人的手臂。白二夫人哭个不停,红着眼,推开白二娘,挨个将棺椁盖子打开。她的手因为推棺椁盖子通红一片。待终于找到了白承允的尸体,她早已经是泣不成声。“我儿,娘来带你回家,你让娘怎么活啊,前有江北你弟弟死无全尸,后有你被乱箭射死,你让娘怎么活。”
白二夫人哭的撕心裂肺。白承允已经被打成了塞子,身上无数个洞,脸色煞白。“啊,拦住三嫂!”
棺椁盖子打开,有两具已经看不清脸的尸体。白三夫人发疯一样的跑了过去,待看见穿着盔甲,已经被踩扁了的尸体,她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呜呜呜。”
看见白嘉年跟白宜年的尸体,甚至他们的脸也已经被踩的变了形,西京城门口,哭声滔天!庞蟒坐在马背上,喉间哽咽一片。他缓缓下了马,不再让禁军去拦住白家妇孺,只静静的注视着那些棺椁。“玉堂,我儿,我儿。”
白四夫人伏在棺椁上,又见白天华的尸体,眼底一片决绝,猛的撞到棺椁上。“四嫂!”
“四舅母!”
白韶容怒吼一声,赶忙去拉白四夫人。棺椁被鲜血染红,场面再一次混乱。“放肆!你们将西京当成什么地方了,任由你们胡闹,来人啊,将他们都给本王拉开!凡是有图谋不轨的人,压入大牢!”
平王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从皇宫而来。他身后跟着黄金军,他们穿着金黄色的铠甲,手上拿着长矛,冲到了百姓群中。“定国将军府打开城门放敌军入城,此乃谋逆,将军府的妇孺们皆是逆贼家眷,按照律法应当收监流放,也一并将他们抓入大牢!”
平王眼底闪过一丝邪拧,黄金军闻言,大批大批的将白家妇孺围了起来。“你们滚开,我定国将军府满门铁骨铮铮,如何会谋逆,你们这是含血喷人!”
“我白家人傲骨漫天,我们谋逆,是将自家人全都葬送在战场上,然后等着你们来擒我们么!”
白画屏嘶吼,她死死的握住拳头,想起白四娘来时叮嘱她的话,极力压制住自己,这才没有拿刀砍向平王。一旦白家人动手,那便失了优势。“不要,不要搬我儿的尸体,你们滚开!”
黄金军冲到棺椁跟前,试图将棺椁盖子扣上。白二夫人跟白四夫人哭喊着去推黄金军。但黄金军听从平王的吩咐,哪里会怜香惜玉,他们伸手,将白二夫人跟白四夫人推倒在地,动手去搬那些棺椁。“不要!”
白家女眷哭成一片,她们死死的伏在棺椁上,拼命守护住自己夫君跟孩子的尸体。“这究竟还有没有人性!冲啊,保住白家人的尸体!”
“皇室毫无人性,白家军的今日就是我们的明日,冲!”
西京随着平王的到来陷入更大的混乱。所有百姓上前,与黄金军厮打在一起。“住手!”
平王大喊着,几个百姓朝着他猛的撞了过来,场面太乱了,不知是谁伸手,将平王的身子重重的推到了棺椁跟前。“轰隆”一声。一口棺椁被砸倒了。“咕噜咕噜。”
人头从里面落了出来,咕噜咕噜的落在平王脚底。那人头的眼睛还睁着,死死的盯着平王。平王吓的身子发麻,而白锦书则是牙呲欲裂,猛的从早已经被吓傻的守门将领身上抽出剑,直直的指着平王。“平王殿下,是想要白家军将士死了还不安息么!”
“殿下此举,是圣上授意的么!”
“圣上!您是不是容不下定国将军府,觉得将军府一门功高震主,因此不派遣任何援军支援红川跟赤壁,就为了让白家所有人都死在东南么!”
白锦书的身子猛的朝着平王窜了过去,早已经吓傻的平王靠在棺椁跟前,他没注意到白锦书拿着剑朝着他刺了过来,只死死的盯着的地上的人头。“住手,都给朕住手!”
“吾皇驾到!”
混战中,喜顺的叫喊声传了过来,一顶明黄的轿子从远处被抬了过来。白锦书扭头,看见那轿子,眼底再一次比血色侵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