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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水珠在地上溅起水花,水洼微微荡漾,在暖黄的灯光下映射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沈芙和魏清颂相对而坐,谁也没有率先打破沉默,好像在各自较着劲似的。 魏清颂双手交握在膝盖上,微微偏过头,打量着这家离市局不到100米的咖啡厅。 这是一家很有格调的咖啡厅,随处可见小巧的绿植,四周墙壁上挂满了爬山虎,驱虫的香薰蜡烛散发着好闻味道,烟烟袅袅,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穿着侍应服的服务生端着托盘款款而来,脸上挂着甜美的职业微笑:“您好,两位的冰美式和玛奇朵。”“谢谢。”
魏清颂牵起唇角淡淡笑笑。
沈芙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噙着若有似无的嘲讽笑意,抱着双臂看着她:“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魏清颂将咖啡拿在手上,并未立即饮用,冰美式的温度传到掌心,指尖一片冰凉。 沈芙垂眸看了一眼,嗤笑:“以前你老是说,美式太苦,难以下咽,国外精彩的生活让你改变很多嘛。”
听见她带刺的话语,魏清颂只是苦笑:“以前我不懂,越苦的咖啡,才越让人更清醒。”
在那段噩梦连连的日子里,她总是用咖啡来保持清醒,久而久之,她似乎对咖啡都产生了抗体,好在她也不再常常做噩梦。 沈芙面上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愣了好几秒钟才道:“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话,会从你的口中说出来。”
从前的魏清颂,物质生活优越,精神生活也从不匮乏,无忧无虑,总是笑意盈盈,充满活力。 而现在的她,像一个垂垂暮已的老者,竟有些满目苍凉。 满腹质问在心腔打着转,最终云消雾散,只化作一句:“这几年,你干嘛去了?”
魏清颂抿了一口咖啡,冰凉的苦涩让她精神了许多,她笑笑:“我……也没做什么,就当是念书旅游了。”
沈芙眉头一拧,语调微扬:“你知道我最讨厌温温吞吞的人,说话能不能干脆点?故作神秘很好玩吗?”
她是个急性子,说话做事都风风火火的,这一点魏清颂早就知道,她也明白,沈芙虽然脾气大了些,但心地不坏,没有恶意,所以也不生气。 “对不起,我有我的苦衷,六年前我的不告而别,伤害到了所有人,我很抱歉,但是其中的原因,我不能说。”
魏清颂轻轻搅动着咖啡,目光变得悠远。
“恶果”的头目威尔森落网后,她作为污点证人,在M国秘密出庭,随后就被FBI反复告诫,不允许向无关人员提起这个组织。 那桩案件的信息从头到尾都没向外界透露过,消息被掩埋得严丝合缝。 她也知道这样做的重要性,所以,离开萨坦监狱后,在满心担忧的魏思华和云佩兰面前,她也只是说,这段时间,自己只是在配合南浔街案的调查。 除了相关人员,没有人知道“恶果”的存在。 虽然魏思华和云佩兰也不能理解,南浔街的案子怎么就惊动了FBI,他们只以为那是白荔湾为了维护言致动的手脚。 回国的时候,她想尽了一切借口,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为六年前的消失画下一个完美句号。 更何况,她不想成为满口谎言的人,谎言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沈芙不耐烦地呼出口气,身体大幅度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抿唇看着她。 魏清颂始终低着头,慢条斯理喝着咖啡,似乎察觉不到她灼热的视线。 就这么诡异地沉默了许久,沈芙倏地浑身松懈了下来,叹了一声:“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魏清颂的性子或许变得沉闷了许多,但有一点是没变的,她决定好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就像当年,沈芙觉得陆景明太孤高清冷,不喜欢他的做派,没少在魏清颂面前说他坏话,但魏清颂还是毅然决然和陆景明在一起了。 她原本并不看好他们,因为陆景明太冷,而魏清颂又太跳脱,他们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也从不觉得陆景明有多爱魏清颂。 像他那样冷心冷情的人,真的会爱一个人吗? 然而,六年前魏清颂离开后,陆景明分明说了那么决绝的话,可他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别的女人。 一开始,沈芙以为陆景明只是受伤太深,不想那么快开始新的感情。 直到有一次,她在一个冷饮店喝糖水,恰好遇见陆景明和一个漂亮女人一起进来。 当时她还嗤之以鼻,觉得陆景明的深情也不过如此。 正打算离开时,却听见陆景明说:“不好意思,同意赴约,只是想当面和你说清楚,这样比较正式,或许你不清楚,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只是她现在离开了棠州。”
那个时候,沈芙才明白,原来陆景明一直在等魏清颂。 尽管他决然又无情地说着:“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个名字。”
尽管他说:“魏清颂是谁,不认识。”
面对友人关切的询问,他说:“我早就忘了。”
可他心底也早就住不进别的人。 她看不懂陆景明,或许这世上,就没有人能理解陆景明在想什么。 那么恨魏清颂,又那么爱她,爱得比谁都深沉,宁愿日复一日没有希望地等待。 六年,不是六天,不是六个月,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敢问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为了一个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人坚守呢? 沈芙撩了撩金色的长发,一双好看的眼眸熠熠生辉:“有的人真是重色轻友,回来后不和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联系,倒是这么快就跟陆景明重归于好了,也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二世祖吧。”
“阿芙,快别这么说,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你。”
魏清颂放下手中的杯盏,一脸正色地解释,随即又嘴角微沉,“而且,我和陆景明还没有……我想,他应该不想再和我纠缠了吧。”
沈芙神色惊诧地抬眸,怔怔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这可不像那个自信满满的你啊。”
当初魏清颂夸下海口时,脸上的笑比春日暖阳还要灿烂:“等着瞧,三个月之内,我要把陆景明追到手!”
那时候谁不知道陆景明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近,没想到,魏清颂还真的做到了,只用了一个月,就摘下了陆景明这朵高岭之花。 到现在,沈芙也说不清楚,他们二人,到底谁先动心,谁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