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老二张茂盛家看了一下，将该送的东西送到。确定这边也没父亲的身影之后，张霞也是连口水都没喝，起身就往外走。张茂盛见张霞脸色不太对，跟出来在后面解释。“张霞，你也别多想，咱爸其实年三十还在这吃饭来，他也是年前才搬走的，说跟我们年轻人一块住不惯，要跟咱妈回老屋住。”

“我知道了，我就去看看。”

张霞也没给个笑脸，说完就让李明哲将后备箱打开，拎着给父母带的东西就徒步往老房子去。老房子就在不远的地方，不用开车了。张茂盛要跟上去，李明哲将他拦住，“二舅，我姐跟我姐夫一会儿就来了，你们还是先在家等一下，等会再过去吧。”

李明哲一开口，便立马转移了张茂盛的注意力。“哦哦哦……那行，那你们先去吧。”

“嗯。”

说完，李明哲便快步去追王友德跟跟张霞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如何，但看张霞的反应便知道外公外婆的事恐怕并不像这两个舅舅所说的那样简单。至于主动开口拦住张茂盛，李明哲也是想着先赶过去问问。不然等他们两家人到了，外公外婆恐怕会不敢说实话。待李明哲一家走后，老二张茂盛又往另一个方向看，瞅着王秀慧什么时候过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余松兰此刻依靠在门边，脸上挂着些许烦躁。“你爸就知道给咱们找麻烦，大年三十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让他先回来住几天，等老三老四来看过了，他再搬出去，但他就是不愿意。”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想让他闺女知道他俩过得不好了，让她闺女给他撑腰！”

听到这话，张茂盛回头看了一眼余松兰，却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也觉得余松兰说得不错，这两个老的肯定就是这么想的。“咱也不管那么多，反正咱们也让他回来住了，是他不愿意回来的。”

“等回到了老屋那边，张霞要是说啥，咱该吵就吵，不能让她数落咱俩。”

这话是张茂盛说的。余松兰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她巴不得张茂盛的想法能跟她一样。另一边，李明哲跟张霞和王友德已经来到了村子边缘挨着麦地的老房子外。看着不远处孤单的两间破败小屋，李明哲不禁皱起了眉头。屋旁有一片菜地，此刻两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一个在地里挖菜，一个拄着拐杖在菜地外看着。张霞快步上前，喊了两声。两个老人愣了一下，待看清来人之后，立马笑了起来。外婆也赶紧放下手中的活，从菜地里出来了。简单交谈了两句，外婆看清李明哲之后，问：“这孩儿是金宝？”

张霞笑着说：“是啊妈，这就是金宝。”

外婆颤颤巍巍来到李明哲跟前，佝偻着身子，抓住李明哲的手紧紧不放开。由于李明哲长得实在是太高，她昂着头才将费力看清李明哲的长相。“像，跟友德像……”她嘴里喃喃着，紧紧拉着李明哲的手，大家一起往屋里走。看着砖瓦房的外墙李明哲便知道，这原本应该是有院子的，但因为门口修了一条路，就把院子给拆除了。最后只剩下两间屋子，外加外面的一小间土灶厨房。虽然是白天，但因为窗户被塑料薄膜遮挡的缘故，屋内还是有些昏暗，很难一进房间就看到全部景象。“这灯咋不亮了？”

张霞捏着电灯泡的开关，灯却没有反应。“停电了。”

外公说着搬起凳子，“咱们上外面坐着吧，外面有太阳。”

今天虽然是艳阳高照，但因为四周没有建筑物遮挡，走出去就跟站在地边没有区别，冷风刮脸。张霞没急着往外走。她看了一圈这老房子里面的东西，再去摸一摸床上的被子，闻着房间内明显的异味，不禁皱起了眉头。将饭桌上的盆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里面的食物，张霞不禁说道：“妈，你们这肉都吃了，咋不倒掉啊？”

“臭了？”

外婆缓慢转身，愣了一下才说：“你瞎说啥，哪臭了啊，能吃。”

“真臭了，这都不能吃了。”

张霞说着将肉递给王友德闻了一下，他也闻到了明显的臭味。外婆不信，从开李明哲的手去跟前看，嘴里喃喃道：“这是你大嫂给送来的肉，三四天，咋可能臭？”

她跟着闻闻，却还是说没臭。没办法，张霞只能先将这盆肉给放下。在门口坐下之后，张霞又问：“爸，这啥时候停电的？”

“为啥停电？”

张霞追问这下才得知，原来自从老两口农历九月搬进来，这里就是没电的。然而他们身无分文，也没钱交电费。“不对吧，我给你们俩的钱呢？”

“我上回来，不是一人给了你们五百吗？”

张霞想着再加上他们老两口自己的养老金，就算是搬出来住，也不可能连电费也交不起吧。两位老人支支吾吾的似乎不敢说，但架不住张霞一直追问。最终得到的答案，却让李明哲听了都是眉头紧皱。原来，这些钱早就被两个儿媳以要交伙食费为由全部要过去了！这简直太离谱了！张霞压下心中的怒火，又问：“那俺大哥二哥不知道你们这没电吗？”

“他们肯定来过吧？”

外婆有吞吞吐吐地说：“……知道是知道。”

“前几天给买点了几根蜡烛，说晚上看不见点蜡烛。”

“霞儿，你别问这些了，是俺们要搬回来住的，你也别怪你大哥二哥。”

“俺们两个年纪大了，身上脏，这分开住其实也怪好，你可别找他们说啥啊。”

都到这一步了，她还在怕张霞问责两个哥哥，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李明哲看了都为之沉默。但张霞根本就不会受她这番话影响。因为年前她在张珠燕儿子的婚礼上见到了张茂盛跟张茂杰，当时问起两位老人的情况时，他们还说一切都好，根本没提两个老人已经搬走的事情。现在想来，他们这就是有意隐瞒的。不然他们早就在张霞问的时候，就会主动说已经搬出去了。现在她不管爹娘是怎么搬出来的，也不管他们之前在两个儿子家到底住得怎么样，她是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两个老人在这吃苦的。“妈，你要想让我不说他俩可以，我过两天就把你给接我那去，我那有地方给你俩住。”

“你放心，我不会嫌你们两个身上脏啥的，你们也别觉得会拖累我。”

张霞将这个打算说出来，李明哲外婆便红了眼睛，外公则是摇摇头，长吁了一口气。“你别跟着操心俺俩的事儿了，你把你那头给顾好吧。”

“秀慧也不知道咋样了，金宝现在回家来了，你也得为他的事情考虑了。”

说着，外公看向李明哲，“金宝，我听你大舅妈说，你还没成家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