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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城东北方有一山谷,由于暴雨倾盆,那山上水流越来越急,越聚越急,冲得树倒土崩,滚滚泥水奔涌而下,汇聚在山谷里,倾倒的树木砂石竟将整个山谷都堵成了堰塞湖。湖里的水越聚越多,水面也愈来愈高,随时都有会崩塌的可能,而天上瓢泼的大雨,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山上小妖见了,一个个兴高采烈,嘴里呜里哇啦大叫,蹦跶着踩水而戏,更有甚者竟在湖中踩断木左滑右荡,好不快活! 正玩耍时,只听一声铜锣脆响,岸上妖群中分出一条道路,中间走着一顶十六只小妖抬着的轿子,后面跟有两杆大旗,一面写着: 踢翻土岗擒田鼠。 另一面写: 踏平苇塘捉飞鸭。 那轿子行到水边缓缓落下,众小妖见了忙都跪伏在地,连在水中玩耍的小妖也急忙上岸跪倒,虔诚十足。 两只小妖缓缓挑起轿帘,一个墨绿色的秃脑袋慢慢伸了出来,正是一只得了道行的鳖精。 那鳖精原是南疆卯姑山下,一浅塘中的小王八,自幼饱受飞禽走兽之苦,家人陆续丧命,它为自保四处求学问道,用了六十余年爬上了数十丈高的卯姑山。 那卯姑山上有一石洞,石洞里有二位老仙,一雌一雄,一位自称“望月真仙”,一位自称“定光真仙”。 二位大仙将它收为弟子,赐名“青甲”。得道下山后,又自称“青甲大王”,四处网罗手下,终成一方豪强。 那青甲大王下得轿来,慢慢踱着步子向堰塞湖走去,行走时一步一晃,每走一步,那脖子就长长地伸向前拱一下,十分像一只傲慢的大鹅。走到水边,只轻轻一跃便跳到水面上,也不沉下去,反而在水面上缓缓向深处走去。旁边那些小妖见了,全都欢呼雀跃起来。 俗话说:人有人言,兽有兽语。那青甲大王站在水面上,伸出一只手指着临江城的方向,对漫山的小妖们言道:“小的们,速速折些树枝树苗儿,编作筏子,再伐些大树,将这湖面堆得高些,待到水过山头,再决堤放水,乘上木筏随洪而下,直渡进那城里去。”临江城门楼上,张泽忠面如死灰地看着面前摆了满桌的珍馐美馔,此时却没有半分食欲,张泽孝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吃啊!哥哥,都是快死的人了,想那么多也没用,要死也要先做个饱死鬼!”
张泽忠只是不停叹气,“死到临头,怕也只有你这种没心肝的人能吃得下。”
那张泽孝嘿嘿一笑,“俺粗人一个,要那心肝做啥用?这世道我这种没心肝的才能横行,有心肝的善人只有挨欺负的份!心肝爱谁要谁要。”
“我说的没心肝是说你没脑子,不是心肠。”
二人正谈着,师爷刘农大惊失色地从外面跑进来,“二位大人,不好啦!”
“何事惊慌?”
“南疆那群妖怪居然在屯溪谷筑起了一道堤坝,这分明是打算屯水,要水淹咱们临江城啊!”
张家兄弟跟着师爷急忙走到墙边,向屯溪谷处看去,雨水虽大,仍可看见那堵堤坝已与山头齐平,在场众人无不心惊,“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那刘农眼珠一转,用手指着明楚真人道:“大人可告知君清门的明楚真人,若他御剑过去开上几个洞儿,那水一泄便可免这一场祸事。”
张泽忠看了看正在激战中的明楚真人,对刘农道:“泄水倒是好,只怕万一出了其他差池,你快去备条船来。”
这师爷刘农去备船自不必提。只说张泽忠安排妥当后,手把垛口,对着城外的明楚真人喊道:“上仙,那南疆的妖人要在屯溪谷聚水,水淹临江城,上仙快想想办法,救救我等。”
那明楚真人眼见君清弟子一个个倒下,心中正痛,听闻张泽忠所说之事,当即御剑而起,四下看去。但见得: 三峰环抱一深凹,半山青松半山妖。 妖云漫漫遮日月,阴风凄凄鬼狼嚎。 金鼓声声撼天地,百万旌旗随风招。 风瑟瑟,雨潇潇,不知那亡魂几条? 明楚真人御剑破空而去,剑气行时,电光闪烁,疾风骤起,所过之处具是土崩地裂。吓得那些小妖个个逃窜,逃得慢了,要么身体四分五裂,要么头颅手脚皆断,其状甚惨。 真人来到屯溪谷上,见那堤坝足有十来丈高,堤内湖水盈满,湖边有百千只小妖正在编筏,有一领头的鳖精正在指挥,原来是青甲大王。正是擒贼先擒王,明楚真人直接到了近前,手中剑指一挥,那青甲大王还未及去看破空之声,头颅便已被斩下,滚溜溜落在地上,两只小眼睛还在左右乱瞟。 青甲大王一死,湖边那些小妖像没头苍蝇一般吓得乱窜,有的抱起木筏就往水里扑,眨眼上百叶竹筏在水面乱滑乱荡,场面极度混乱。 明楚真人看着山下黑压压的南疆群妖,从容不迫地走到堤坝边,手执长剑,猛然一挥,一道巨大剑气斩出,那堤坝从上往下被剑气斩了个粉粉碎!湖中之水霎时间犹如下山猛虎,呼啸而下,那些木筏上的小妖都没来得及稳住身形,便被滔天洪水卷入水下。山上山下的妖怪顿时乱作一团,那密密麻麻的妖群,妖挨着妖怪挤着怪,哪还有能跑的地方,只能互相推搡,有的则扔了武器,爬上其他小妖的肩头,一个踩一个,被踩在下面的妖怪,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不大功夫,山洪已泄至临江城边,数以万计的妖兽被洪水卷着也到了城门口。 就在城上的军士们以为洪水要冲进城内时,明楚真人从天边御剑疾驰而来,只见他从半空直接跃下,他一落地,便立刻将手中长剑直插地中,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双臂向外摊开,双目紧闭,霎时虹光炸现,一道霓虹光墙向两边平伸出去,那汹涌山洪撞到这道光幕之上立刻停了下来,然后又向两边奔涌而去。只见明楚道人大喝一声,双臂一震,那道光幕又向两边延伸出去,只不过那山洪速度太快,已然无法阻挡这凶猛的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