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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无聊赖中,学校准备搞一次校庆。据说我们学校有一百年的历史了,一百年前,有位先生在这片土地上办了个私塾,我们学校操场就建在那个私塾的旧址上,因此我们学校有百年历史了。照这样算来,谁要找到当年孔夫子讲学的地方,再在上面建个学校的话那就是千年古校了。我本以为这只是笑谈,后来听闻有一所著名大学以“千年学府”自诩,理由就是建在一座有千年历史的书院遗址上。
校庆需要很多的迎宾小姐。校方开始是准备从各酒店请礼仪小姐的,方便省事又技术过硬,包管各位来宾满意。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学校放弃了想法,改为在学生中挑选一些漂亮女生来当迎宾。 校庆自然离不开募捐晚会,准确讲是校庆的全部精髓所在,没有募捐晚会的话我想没有哪个学校愿意费心费力去搞什么校庆。而晚会自然又离不开节目表演,于是学校下达硬性指标,要求每个班级至少报送一个节目供组委会挑选,多者不限。一般来讲,文艺表演这种事情应该由女生来负责,只是我们班上情况特殊,女生们长的实在是拿不出手,只得让男生们来个大合唱。我至今没搞懂,老师到底是信任我们还是讨厌我们,他居然把组织大家合唱的任务交给了我跟张小明。 我们经过千辛万苦,历尽千险万难,终于召集了二十来个男生。就在我们为此感到欣慰的时候,一个更艰险的问题出现在我们面前---合唱什么曲目?大家普遍认为应该唱个流行歌曲。同时,由于到时候节目是表演给校友们看的,因此得找个他们也都会唱的曲目。经激烈的讨论,我们一致认为流行到这种地步的曲目只有《义勇军进行曲》,可惜国歌不让随便唱。最后,还历史老师给我们建议,让我们合唱《黄河大合唱》。 在我们勉强能哼出《黄河大合唱》的调的时候,节目就要去参选了。 在参选时,我们惊讶地发现,有个班级跟我们表演相同的节目,也是合唱《黄河大合唱》,只不过她们是女生合唱,我们是男生合唱罢了。这让我们很有挫败感,尽管我们表面上对这次表演都不在意,但是早早就被淘汰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参加完筛选,大家都不再提及这件事,免得没面子。两天后,筛选结果公布,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我们的节目被选上了,而且要跟那个女生合唱团合并以增加气势。得到这个消息后,当初那些以“一群男生合唱个屁”为由拒绝参加合唱的人纷纷要求加入,刹那间,我们合唱团的人数激增到三十几人。 由于大部分男生都是本就不是以合唱为目的而来的,所以在练习了半个月后也没能把那几句“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唱顺。 离校庆越来越近。就在这个时候,一场疫情席卷全球,本市也报告了第一例疫情病例,市政府联合公安局共同发布公告,禁止一切大型集会及其他人员聚集活动,何时解禁另行通知。学校同时宣布校庆无限期延期。 第二天,张爱家没来上课。上午有人发布消息:张爱家爷爷已率全家飞赴欧洲。看来再怎么深厚的爱家乡情谊也比不上一场疫情来得厉害。学校后面山上的水泥厂当天即停工,百数工人闹着要工资。由于张爱家爷爷走的时候把钱都带走了,又没留下什么话,这些工人无奈之下他们将工厂的存货一抢而空。存货抢光后,工人又将工厂的设备给卸了作废铁卖,就差没把厂房的砖瓦给拆掉。张小明看到这些后,异常心痛,如果没有学生会那群人,如果没有这场疫情,这些东西可都会是张小明的资产。 疫情越来越严重,人们都快不敢出门了,即使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一趟门也是全副武装。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我骑车的速度比平时快上一倍,上学迟到的现象大为减少。 人们将注意力都集中在疫情上了,以致春天到来了都没察觉。这天下课,我正坐在那思考人生,突闻窗外有一女生大叫“采花贼”。我惊讶地朝窗外望去,看见楼下花坛里有一男生正在摘花。在那女的看来,摘花跟采花居然是同一个概念。 人们对疫情的恐惧在传言京都即将封城的时候达到极致,能不出门的都不出门了,不能不出门的也尽量不出门了。学校在这个时候采取了一系列预防措施。 首先是安排一个后勤的人背着个喷雾器,每天在校园里喷来喷去。这下搞得大家更担心了,害怕万一哪天校园里真爆发了疫情几千人全死光光。后来我们慢慢了解到,其实疫情也没这么严重,真要是学校里有人感染的话,学校会马上给我们放假。一听到放假两个字,大家都兴奋起来,于是一致期盼校园里有人感染,甚至大家还通过了一项决议:若真有谁感染就义的话,我们一定要给他立个雕像,连雕塑的地点我们都选好了,就在校门广场旁学校创始人的雕像旁边。遗憾的是这一切终究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从未实现过。 另外,学校还冒着很大的风险召开了一次全校大会,宣传怎么预防疫情。会议是由一个副校长主持的,这位副校长没什么实权,平时也就在开会时由他负责组织怎么入场和退场。我们每次开会进场和退场时,都能听到他泼妇骂街似的在那嘶嚎。而且他是个爱没事找事干的人,本来按到场先后顺序进场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他却偏要给各个班级编上号码,必须按编号顺序入场,如果还没轮到班上的号,即使到了也不准进入会场,这样唯恐我们进场快速,减少他嘶嚎的时间。 折腾了半天后,我们终于进场。一切就绪后,这位副校长走上了发言台。 咳,这位副校长先清了清嗓子。 同学们,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隆重的大会...... 为了预防疫情,我们要杜绝一些恶习,从自身做起..... 吐痰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是没素质的人才干的事情。 听到这里,我有不同的看法:那些不可耻,有素质的人难道不吐痰,他们遇到有痰时不吐出来又怎么处理?咽下去了?我估计他讲话时落下了“随地”两个字。 咳,突然,我们听到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咳嗽声,然后就见副校长同志将一口很浓的痰吐在了地上。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声音,不是掌声,是笑声。这让副校长同志很是尴尬,转而变得极为愤怒。 有什么好笑的?啊?这很好笑吗?啊?你们就不吐痰吗?没见过像你们这么没素质的...... 这次会议后,学校开始在食堂熬制一种中药向学生免费供应。出于对爱惜生命的本能,几乎所有人都喝了那药。有些人似乎对生命有着异乎寻常的爱惜,只要一有时间便往食堂跑,食堂迅速繁荣起来。随之繁荣的还有厕所,每次进厕所都会看到厕所门口有一滩深达五厘米的液体聚集。在这些对生命爱惜得异乎寻常的人中,有个笨蛋喝的实在是太多,弄得肚子拉得稀里哗啦,睡到半夜顶不住了,蹲在厕所半个小时才出来,出来时双脚发软,只得扶着墙壁回去,结果误触线头。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时早已归西。这也是本市第一个因疫情而牺牲的先烈。可惜学校并未因此放假,这真让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