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赶尸匠其实并不是赶尸,而是背尸,他们把尸体切割成尸块,这样方便背运,到了目的地之后,再把尸块拼接起来,就完成了一次赶尸。第二种说法,赶尸匠其实是侏儒,藏在宽大的长袍里面,用竹竿挑着尸体赶路!”
我冷笑两声:“荒谬!极其荒谬!这些所谓的狗屁专家,根本什么都不懂。我赶尸一门源远流长,其中的奥秘,更不可能被外人所知晓!这些垃圾,顶着专家的头衔,诋毁和扭曲我赶尸一门,实在是可恨!”
说到这里,我已经情不自禁捏紧拳头,恨不得打爆那狗屁专家的脑袋。柳红衣摆摆手道:“你不要生气,也用不着跟那些人置气!我今晚可是亲眼见证了真正的赶尸秘术,心服口服,真的!”
我吁了口气,由于赶尸这一行当的特殊性,我们经常被人误解,诋毁,甚至中伤。赶尸匠其实是一个伟大的行业,行善积德,送尸返乡,但我们却被妖魔化,很多人都瞧不起赶尸匠,甚至都不愿意和赶尸匠接触,认为赶尸匠成天和死尸打交道,所以不“干净”。我想说的是,我们赶尸匠干着最苦最累的活,挣着死人的钱,吃死人的饭,却还要受尽白眼,但我们问心无愧,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么高尚,但我也从不认为自己有多么低微,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们的心灵比这个社会的大多数人都要干净!我竖起两根手指,跟柳红衣说道:“我来论论所谓的专家揭秘,第一,他说赶尸匠是把尸体切割成块,然后背到目的地。这专家根本连赶尸的基本守则都不知道,赶尸匠最敬重的就是喜神,也就是死尸,在赶尸过程中,我们必须保证喜神最大程度的完整,甚至连指头都不能少一根,怎么可能残忍地把喜神切割成块?哪个赶尸匠要是这么做,那可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第二,专家说我们赶尸匠都是侏儒,藏在长袍子下面挑着尸体赶路。这个观点更是可笑,甚至是傻逼,如果我们赶尸一门都是侏儒,那我们干脆改名侏儒门好了。试想想,倘若赶尸一门都是侏儒,那我们还有能力延续到现在?只怕早就被别的门派给灭门了吧?再说了,你说侏儒挑着尸体翻山越岭,这不是瞎扯蛋嘛?侏儒那么矮小,还能挑着尸体翻山越岭?”
我越说越是激动,忍不住爆了粗口。“不好意思,我有些激动了!”
我跟柳红衣道歉,然后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柳红衣笑了笑:“没关系,我认为你骂得好,那些狗屁专家,一天天吃饱饭撑的!”
我也笑了笑,继续说道:“所以,不管是第一种揭秘,还是第二种揭秘,都是胡说八道。有脑子的人仔细想一想,也知道肯定不是那么回事。赶尸秘术博大精深,流传数百上千年,这其中的门门道道又岂是外人能够知晓的?巫道八门,各有各的门道,各有各的神秘!”
我和柳红衣正唠着话,货车已经停了下来。外面传来敲门声,然后是一个工人的声音:“九爷,可以下车了!”
“走吧,现在才开始真正的赶尸!”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货厢门打开,柳红衣当先跳下车,然后搭上一块木板,这块木板主要是为喜神准备的。我摇晃着引尸铃,引领赵高走下货车,清脆的铃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悦耳。那个工人看见这一幕,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毛,所以也没敢久留,跟我说了句“九爷保重!”
,匆匆忙忙驾车离开了。我环顾四周,发现我们已经来到郊外,这里没有人烟,往前不远就是野草丛,穿过野草丛就进入苍莽的原始大山。湘西多山,所以湘西的城市都是在群山围绕的山凹里面,只要一出城,就面临着翻山越岭。也正是由于这样特殊的地形地貌,才让赶尸一门悄然兴起,这样的地形,是最适合赶尸的地形。“我们往哪边走?”
柳红衣问我。我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指北针,冲柳红衣招了招手:“走这边!”
因为我们赶尸匠,长年累月都在原始大山里行走,随身揣着一个指北针,便于辨别方向。要不然在郁郁葱葱的丛林里面,是非常容易迷失方向的。接着,我又取出一盏油灯,点亮之后递到柳红衣手里。“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我和柳红衣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野草丛中,只剩下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冬夜里回荡。我跟柳红衣说:“我们赶尸匠,都是夜晚赶路,白天休息,你跟着我走这一趟,可能要吃苦了!”
柳红衣说:“没关系,我也经常这样!”
野草丛生,夜风轻轻一吹,那些野草就哗哗作响,如同海浪一样的翻滚。这里的野草有一人多高,我们在野草丛中行走,根本就看不见踪影。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亮,更添诡秘之感。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在我们即将穿过野草丛的时候,柳红衣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往后看。“怎么了?”
我问她。柳红衣皱起眉头道:“我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有人跟踪我们?!我微微一怔,立即回头张望,但见身后的野草丛空荡荡的一片,连半个鬼影都没有。“没有人呀,是不是你多虑了?”
我说。这里野草晃动,四面八方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可能有时候会产生错觉,这也正常。柳红衣没有多说什么,重新拎着油灯上路。穿过野草丛,我们赶着赵高的尸体,进入苍莽的原始大山。翻过这座大山,就能抵达赵高所在的高山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感觉上好像挺近的,翻过眼前的大山就到达目的地了,可是翻山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像这样的一座大山,翻过去起码要两日时间,一日爬山,一日下山,路途可一点都不近。我们一口气走到半夜,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红衣,累了吧?前面有棵大树,我们过去歇会儿!”
我指着前面一棵大树说。从网吧出来,我们已经连续跋涉了四五个钟头,脚都走痠了,所以停下来歇歇腿,同时喝点水,缓口气。虽然只是喊一句“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但是这几个钟头里,我都记不清自己喊了多少次,反正嗓子都快喊哑了。柳红衣当先走到大树下面,把油灯往地上一放,揉着小腿说道:“干你们这一行,确实有够累的!”
我引领着赵高走到树下,让赵高靠着树干站立,然后我吁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棵大树是棵古木,树干粗壮,至少需要三五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合抱,生长得枝繁叶茂,如同一把巨大的绿伞。地上树根错综盘绕,就像爪子,深深插。入地下。“萧九!”
我刚坐下,柳红衣突然低低喊了我一声,声音中带着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