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离开的时候,磊子都还在呼呼大睡。我在磊子的枕头下面留了一千块钱,我知道磊子家里的经济状况也比较困难,大过年的,给他留点过年钱,让磊子和他娘安心过年。距离过年也不过几天时间,我也不准备让磊子回水洼村了,过年期间,我们的店子暂停营业,各自在家好好陪陪父母。这大半年的,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很少有时间回家看看。这一次回家,我发现爹娘的两鬓又添了几缕白丝,心中隐隐泛起一丝难过。那首歌唱得很好:“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总操心就问个平平安安……”其实为人父母,他们要的真的不多。而我们做儿女的,有时间就多陪陪他们。时光短暂,岁月催人老,一转眼,一生就这么过去了。尽孝,是在当下,而不是在死后。我赶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水洼村,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家里。老爹看见我,很高兴:“九伢子回来啦?也不知道你哪天回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家里都没准备几个菜!这样,我去村口买点卤肉回来!”
“爹,不用,我又不是客人,在家里哪怕吃点面条,味道都是香的!”
我说。“大老远回来,怎么能吃面条呢?你等着,我让你娘造饭去,我去买卤肉咧!”
老爹说着,披上外衣出了院门。看着老爹微微佝偻的背影,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晚饭,我们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菜品很简单,一盘卤肉,一盘花生米,一碟小菜,还有一盘炒鸡蛋,几道简单的小菜,我却觉得格外可口,跟老爹一人喝了一瓶白酒,席间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多余的话我也记不清楚,我只记得老爹说的一句话:“九伢子,爹娘不需要你挣多少钱,只需要看见你平平安安,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被窝里做美梦呢,老爹推门进来:“九伢子,马村长刚刚来找我,说你有个姓库的朋友打电话找你,让你给他回个电话去!”
我一听姓库的朋友,就知道是库俊威那小子。我伸了个懒腰爬出被窝,这都快要过年了,也不知道库俊威找我有啥事。我来到村委会,跟马村长打了个招呼,递给马村长一包香烟,祝他新年快乐。那时候村子里还没有家家户户通电话,只有村委会有一台电话机,经常都会麻烦马村长,所以我偶尔会塞点香烟给马村长,以表谢意。我给库俊威回过去一个电话:“库老板,找我啥事呢,是要给我发过年钱吗?”
库俊威笑了笑:“你小子真是个财迷!对了,牛家村种阴那事儿解决了吗?”
“解决了!而且解决得很完美!”
我骄傲地说。库俊威道:“那就好!做得不错!”
我说:“那还得谢谢库老板的点拨,虽然你没有提供什么直接性的帮助,不过嘛,还是得益于你迅速准确地为我指明了方向!”
库俊威说:“少拍马屁,说这些都没用,给红包表达谢意最实在!”
我挠了挠脑袋:“我去!好深的套路啊!居然绕来绕去,就把我绕回来了,还想骗我的红包呢!好啦,库老板是个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有啥事儿直接说吧,别卖关子了,我才不信你只是关心种阴的事情!”
库俊威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哈哈:“好吧,还是你最懂我!是这样的,我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新建的孤儿院已经全面竣工了!”
“真的吗?”
我激动地绽放出笑容:“那太好啦!恭喜恭喜!库老板,你这可是为那些孤儿,做了件大好事呀!”
听说孤儿院已经修好了,我是打从心底由衷地感到高兴。从今往后,那些可怜的孤儿们,终于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安身之所了。库俊威说:“这件事你也有一半的功劳!这两天孤儿院竣工剪彩,你来城里一趟吧!”
“可是,这还有几天就要过年啦!”
我说。库俊威说:“对呀!就是赶在过新年之前搬迁进去嘛!陆老板,还有李老先生,都诚挚地邀请你参加竣工仪式,你忍心拒绝他们的好意吗?还有那么多孤儿院的小朋友,都殷切地盼望你的到来,你不会让他们失望的,对吧?”
库俊威这话看似在询问,其实是“赶鸭子上架”,我现在要说不去,还真拉不下这个面子。“什么时候剪彩?”
我问库俊威。库俊威说:“明天吧,所以你今天得赶到城里!”
“好吧!”
我叹了口气:“我回去收拾一下,但是我可事先跟你说清楚啊,我肯定是要赶回家里过年的!”
库俊威说:“一定一定,到时候我也去你家过年!”
撂下电话,我的心里始终有些疑惑,库俊威叫我去城里,真的只是剪彩这么简单吗?回到家里,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老爹好奇地问我:“这是又要出门吗?”
“哦,我去县城耽搁两天,那边新建的孤儿院竣工,让我去参加剪彩仪式!”
我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子。老爹一脸担忧地问:“那你能赶回家里过年吗?”
我拍了拍老爹的肩膀:“当然!放心吧,备好酒菜,我一定赶回家里过年,咱爷俩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老爹摸了摸脑袋:“咱爷俩难道不是住在同一个地方?”
我打了个哈哈,跟爹娘打过招呼,急忙忙出了家门。我还得走几十里山路去镇上,争取能赶上中午的班车,前往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