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田家营一个时辰路程的大田村。赵家主屋里点着油灯。赵荷花与她娘王氏，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纳着鞋垫。“你打算几时回去？”

王氏问。“我才回来一天，你就要赶我走？”

“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老是往娘家跑，成何体统？”

赵荷花将手上的垫子往篮子里一扔，“娘，你这是不待见我回来？”

“没有的事。”

王氏将手上的活凑近油灯，眼睛盯着鞋垫，嘴上道：“你不回去，俩孩子和男人咋办？”

“爱咋办咋办。”

“惹你的又不是娃和她爹，跟自家人你较什么劲？”

王氏瞪了她一眼，“都二十七八，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不懂事。”

“娘，你就知道数落我，我还是你亲生的吗！”

赵荷花翻了个白眼，捡起扔掉的鞋垫，继续缝起来。“不是我生的还能是外面捡来的？”

王氏瞪了赵荷花一眼，“哪家对捡来的孩子这么纵容？你到底还是被你爹跟我宠坏了。婆婆相公训你，你就好好听着，别动不动就发脾气回娘家。”

“哪是我发脾气？”

赵荷花不服气道，“分明是那个家容不得我。那扫把星做了见不得人的肮脏事，我是她伯母，说她两句咋了？那劳什子姨奶，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给了我一巴掌！我真的怀疑，她才是扫把星的亲娘！”

“别胡说八道！”

王氏呵斥着。当年，就是孙婆婆把古五丫送来田家营的。钱氏说，孙氏是她娘家那边的一个妹妹，因为五丫的爹娘恰好碰到她，就将五丫托付给她送回来。可村里人并不信，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脑子里的东西。认为孙氏就是古五丫的亲娘。因为，当年她送完了人，并未离开，而是在山脚搭了个茅屋住下。而且，她对古五丫特别好，完全区别于古家其他孩子。王氏早些年就从赵荷花嘴里得知了这事。“他姨奶当年送了你们多少草药？怎么也算是姑爷的救命恩人，可不准没大没小地瞎说！”

王氏道。“我瞎说？”

赵荷花愤懑道，“村里风言风语那么多，都不见她解释半句，我瞧，十有八九是真的！”

她不过就是教训了古五丫几句，那女人就急了，给了她一巴掌，她怎么看都觉得，八九不离十。那女人才是古五丫的亲娘。王氏不许赵荷花瞎说，还威胁她，再胡说八道就滚回家去，这才把赵荷花给治住。但赵荷花嘴并未闲着，又骂起古五丫来。说她不检点，让古家名誉扫地之类的。一说起这个，赵荷花就满嘴脏话，声音又大，引来了住在厢房的嫂嫂李香草。“荷花，那扫把星又惹你了？”

李香草一进屋就问。赵荷花是个藏不住事的，当即把跟王氏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王氏频频使眼色都没能制止她。李香草听完，咋舌道：“听来这事的确麻烦，搞不好会影响金宝银宝讨媳妇哩。”

“谁说不是？”

赵荷花就跟找到了组织似的，激动得就差握住李香草的手叫同志了。李香草眼眸一转，“反正名声都这样了，不如趁机给她说个亲事，一嫁出去，你不就省心了？”

“害！别提了，前两年我不是给她说了一门亲，她不愿意，就去老太太那里告黑状，害我被咒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