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柱愧疚地转过头去,咬了咬舌尖。他错了,他就不该大声说话。若古五丫真的跑去南山遭遇不测,他怕是要被老太太打死。古大柱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发,“算了算了,你俩一块儿去后山吧,注意别进深山去,深山里危险。”
时月转眼就扬起笑脸,“多谢大伯,大伯你人真好!”
古大柱:……到底是孩子心性,转头就不记仇,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愧疚。拿起镰刀,丢进古二柱的背篓里,就出了院子。古二柱没说话,背上背篓,叫古金宝兄弟俩下地。古金宝看了看那姐妹俩,总觉得太奇怪。以往水火不容的俩人,几时关系变得这么好了?还一起去后山找野菜!这俩人,莫不是在密谋什么?古金宝突然想起田毛毛说的那些话,顿时觉得拨开云雾见青天,眼前亮堂起来。古五丫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卖钱,现在又想拉四丫下水。他作为古家长子,定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俩人毁了古家的名声。古金宝看向古二柱,“爹,我也去后山找野菜。”
古二柱转过身。古金宝明显地看到他两腮微动,似乎在咬牙。想到昨晚老爹二话不说给他丢出来,他就头皮发紧。缩了缩脖子道:“凭什么四丫五丫能去,我不能去?”
古二柱看了看跟在身侧的银宝,垂下眼眸,一脸落寞。是啊,凭什么别人都不下地,他儿子要天天下地?田家营同银宝这么大的孩子,都还在用尿和泥巴,可银宝却跟着下地有两年了。现在又黑又瘦。他现在缺了一条腿,就是天天下地,也干不了多少活,养自己都成问题,更别说养儿子。所以,他必须要让儿子学会自己在地里刨食。可这么小的孩子……“随你。”
古二柱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银宝,你跟哥哥还是跟我?”
古银宝没有丝毫犹豫地,跟在了爹爹身后。古金宝没心没肺地蹦跶起来,“终于不用下地了!”
这一幕,让时月心酸不已。前世,他爷爷参军打仗,腿上落下残疾。不能久站,去苞米地除草,都是蹲着,然后一点点挪动。她一放学回家,就会跑去地里帮忙。爷爷久蹲,站起来时,都会双眼发黑,时月怕他摔到,都不敢离他太远。而同样寄养在爷爷家的堂哥,一心只知道玩,似乎看不见爷奶的艰辛。看到古二柱和古金宝这样,时月就忍不住想起前世的爷爷和堂哥。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她真的很想回去,告诉爷爷奶奶,别再下地干活了,今后她挣钱养他们。“喂!古五丫,你怎么了?”
后背被人捶了一下,时月猛然回神,“怎么了堂姐?”
“你哭了。”
古四丫瞪着大眼睛,非常不理解地看着时月。时月这才意识到,脸上冰冰凉凉。急忙抹去眼泪,强颜欢笑,“我想我爹了。”
“切,你都没见过你爹,有什么可想的?”
古四丫对此感到很是不齿。“堂姐说得对。”
时月洗了一把脸,钻进灶棚,烧火给钱氏热药。本来想把余下的两个野鸡蛋拿来打汤给钱氏喝,可古金宝在家中盯着,怕他抢,就没敢拿出来。“抢?”
听时月说了心中顾虑,古四丫笑了笑,“有我在,他敢抢?你去拿来煮了。”
见小堂姐底气十足,时月也不纠结,进屋翻出那两个鸡蛋,回到灶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