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行人在刘青山的带领下,到了县里最热闹的西市。“大哥,这里什么东西都能买卖,你这狼皮是打算同行脚商卖,还是想拿去皮货铺子里头卖?”
刘青山护着面前背篓里装的皮毛,可不敢有丝毫大意。穆延峥看着人头攒动的百姓,没想到这小小的县城里竟然还有番邦人:“这两者有何区别?”
刘青山微微昂头示意大伙儿看向前方:“这行脚商得咱们自个议价,皮货铺子则是有统一的收购价格。”
“先去皮货铺子询询价。”
穆延峥侧首看向沈拓父子。父子二人自然没有异议。尤其是沈拓,都直接将两张狼皮交给了穆延峥,全权由他做主。赵思甜与陈婉搀扶着穆老夫人,跟在他们身后,左瞧瞧右看看,发现了不少好东西,眼里都冒着光。“甜儿,你若是喜欢,咱们卖了东西回头仔细看看。”
穆老夫人见她盯着一套瓷器,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不用着急。穆延峥闻言,也跟着瞥了一眼,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小贩面前摆着的是一套次等的碗盏盘子,不过胜在绘制的鱼戏图不错。赵思甜见他看过来,朝他龇了个牙。“一会儿给你买。”
穆延峥领着大伙儿跟随刘青山进了皮货铺子。冬日里,野物难猎,皮货铺更是鲜少有客。小二百无聊赖的躲在柜台后打瞌睡。突然听见动静,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几位客官可是来卖皮货的?”
小二见着为首的人虽穿着褴褛,但器宇轩昂。尤其是跟在他旁边的人还紧紧护着背篓。一看就是有好货。“你们这里皮货是如何收的?”
穆延峥环顾四周,店铺虽小,但柜台上铺陈的皮毛种类倒是挺多。“上等兔子皮毛十五文一张,杂色十二文;白狐五十文一张,红狐一百文,黑狐五百文……”听着小二报价,众人的眉头都不约而同的皱了起来。这价格未免太低了些。“整张狼皮值多少?”
一听这话,小二顿时来了精神,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狼皮是一两银子一张,不过得要完整的,不完整的只能给你们这个数!”
小二朝着众人伸出五指。“打扰了!”
穆延峥领着众人抬脚离开。皮毛在冬日可是抢手货,制成成衣都能卖上百两银子。可这皮货铺子竟然只给一两的价格,可见伙计做生意不实诚。刘青山也没想到这皮货铺子竟然如此喊价。小二见到嘴的鸭子要飞了,连忙上前挡住穆延峥的去路。只是当他迎上穆延峥冷冽的目光时,吓得讪讪收回手:“客官,您嫌价低,那也得先让我看看你的货物,若是好东西,这价格咱们还能再商议商议。”
“商议?皮货铺子不是统一的收购价,怎的还能再议?”
穆延峥冷声询问。小二有些心虚,但瞧着他们都是生面孔,又穿的如此破烂,不由高声道:“我也是心善,看着你们可怜,才想着给你们加些价格,你们别不知好歹!”
“怎的,你还想强买强卖?”
穆延峥顿住脚步,转身逼近小二。小二被他气势所迫,吓得噤若寒蝉。一直等他们离开,小二撑着柜台,腿肚子都还在打颤。出了皮货铺子,刘青山一脸愤懑:“这伙计就是想从中吃回扣,大哥我……”他可不想被众人误会,得把事情给解释清楚。穆延峥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用在意这事儿,“青山你陪着我祖母她们先四处看看,瑾瑜你同我去找行脚商。”
“哥哥,我想同你们一起去。”
赵思甜见他要支开自己,连忙凑上前开口。她也想打听打听行情,看看日后有没有机会与这些行脚商做草药买卖。赵思甜一提出,穆延嵘自然也要跟着前往。陈婉瞧着那些行脚商都是些番邦人,怕小儿子遭人暗算,因此开口道:“莫要妨碍你们兄长办事,咱们在旁处候着。”
“伯母,我不会妨碍兄长办事儿,就是想跟着长长见识。”
赵思甜笑着与她解释。“娘,儿子也从未与行脚商打过交道,还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买卖的,您就让我们跟着去看看吧!”
陈婉耐不住小儿子缠磨,加上大伙儿都盯着她,只得答应了。刘青山其实也想跟着去,不过他有自知之明。一会儿穆大哥同行脚商讲价的时候,他这个外人还是不必在场的好。陈婉看着他们渐行渐远,仍旧是止不住的担心。这些行脚商大都聚集在西市中心,身侧皆牵着骏马、骆驼。穆延嵘哪里见过骆驼,扯着赵思甜的衣袖低声询问:“思甜姐姐,这是什么坐骑,我在京城都没见过。”
赵思甜瞥了一眼后回他:“是骆驼,你看那两座驼峰,是它们的身体用来储存粮草和水的,骆驼比马更有耐力,哪怕不吃不喝半个月都不会死。”
穆延嵘忍不住哇了一声,引来围观的百姓频频侧目。赵思甜的解释自然也没瞒过在场耳聪目明的人。“你竟还知道这些?”
沈瑾瑜拎着背篓,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穆延峥也朝她看了一眼。赵思甜解释道:“都是从书中看的!”
怕他们继续追问,便连忙岔开话题询问:“哥哥,这么多行脚商,咱们要同哪一位交易?”
且她还看见,这些商人讲价钱都是互相笼在袖子里比价,这她们哪里会啊。反正她在一旁看了半天都没看出门道。“就他了。”
穆延峥视线落在一个牵着骆驼的番邦人身上。那骆驼被他养的皮毛顺滑,双峰上驮着的布口袋被装的满满当当收来的山货。赵思甜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见了,眼睛一亮,这人好,还收药材。“那、那咱四个谁去?”
沈瑾瑜支支吾吾避开她的视线,“别看我,我不会!”
穆延嵘年纪小,面上跃跃欲试,但这事儿今天肯定是不会交给他的。于是乎,众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了穆延峥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