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么晚了,你来家里有事吗?”
陆川开门见山地问,目光锐利地钉在他身上。以他对自己这侄子的了解,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衣服破了,想请伯母帮忙缝一下。”
陆明阳亮出手里的衣服,扒拉开破掉的地方给众人看,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他娘去的早,衣服破掉没人给补,实属正常。陆川倒是没多怀疑。但陆知衍却眸色一沉。找陆氏补衣服直接去陆氏房里不就好了。可陆明阳像有目的性一样朝他们房里就过去了,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只怕他找人补衣服是假,趁机骚扰余非晚才是真!想到这,陆知衍冷白的脸上透着几分阴沉。“衣服给我,我帮你拿给娘。”
说着,陆知衍从他手里拿过衣服往陆氏而去,“娘,陆明阳找您补衣服。”
“补衣服?”
陆氏抬眸打量了陆明阳一眼。“是啊,这孩子没娘,不寻思让你这个当伯母的帮一下。”
陆川补充道。陆氏翻了个白眼。老陆家成天就知道给他们找事情做,陆老太太补不了吗?偏要让她来。“我人老了,眼睛不太好使,让你堂嫂帮忙去。”
陆氏摆摆手,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娶了一个便宜儿媳,不用白不用。她才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替他们老陆家当牛做马呢!“好啊,好啊,麻烦堂嫂了。”
陆明阳一听陆氏让余非晚给他补衣服,立马高兴地点头。他要的便是余非晚。余非晚撇了撇嘴,虽然不情愿,也只得同意。陆氏借口要休息,把三个小辈赶出了自己屋。陆明阳一路跟在余非晚后头,淫靡的眼神不停地上下审视着她。月光斜斜地撒在余非晚的身上,替她渡上一层银光,粗布麻衣也遮不住她身材的曼妙。陆知衍上前挡在余非晚身前,俯视着陆明阳,语气低沉冰冷:“你先回去吧,晚上光线太暗缝不了,你明天再来拿。”
陆明阳还想再赖一会儿,但被陆知衍盯得莫名发怵。“行吧,麻烦堂嫂了。”
陆明阳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余非晚,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陆家。余非晚被陆知衍护在身后,看着他赶走陆明阳这个大麻烦,不由得心中一暖。看来,这人也没表面那么冷。至少他也看出了陆阳明不是什么好人。回到屋内。余非晚点上一盏油灯,找出针线,坐在灯下。“明天再补吧。”
陆知衍说道。今天余非晚累了一天。“早干早完事,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余非晚拒绝。她喜欢今日事今日毕。而且,她打算给陆阳明送份“礼”,不然怎么对得起他大晚上来找她补衣服呢!借着油灯的光亮,余非晚穿上针线,而后拿过陆明阳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顿时,愣在了原地。嘶……怎么缝?余非晚悄咪咪看了眼陆知衍,见他没有注意自己,便照着前世在电视机里学来的手法,捻着针线在衣服上有模有样缝了起来。越缝越急眼。这啥呀这是!看着衣服上歪七扭八的线,余非晚嘴角抽搐。果然,她没有缝纫的天赋。陆知衍见她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想必是做完了,便凑过头来看。“你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傻眼。陆知衍素来不爱笑的唇角淡淡地露出了笑意,毫不客气地取笑道:“你这缝的是衣服?”
余非晚泄气地把衣服往桌子上一扔,“好吧,我不会缝。”
陆知衍捡起衣服,睇着上面歪七扭八的针脚,打趣道:“想不到妙手回春的余大夫也有薄弱的地方呀?”
余非晚被他说的红了脸,佯装生气,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看他。“生气了?”
陆知衍挑眉。“没有!”
余非晚回嘴。这个男人,讨厌的嘞!“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有一行不会不可以吗?”
余非晚不服输道。“可以。”
陆知衍笑道,眼中染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余非晚还想替自己辩解两句,转过头,却撞进陆知衍浅笑着的眼眸。二人眼神一时间交汇在一起,仿佛世界只剩他们二人,月光透进来的斑驳微光为他们增添色彩。年少英俊的少年郎站在她面前,脸上温柔的笑容撞进了心房。“咳。”
余非晚飞快避开男人目光,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耳朵红了。陆知衍亦心跳加速,手举也不是,放也不是。短暂的尴尬后,余非晚率先打破这凝滞的气氛。“我再重新补!”
说着,就要去拿衣服。陆知衍攥着衣服,坐在余非晚身边,似笑非笑道:“我来吧,你缝到明天也缝不好。”
话落,他拿过针线盒里的剪刀,将余非晚留在衣服上的“杰作”一一剪掉。“针线。”
陆知衍伸手。余非晚忙将自己手里穿好的针线放在他手里,收手时,不经意擦过他宽大的手掌,脸上又是一红。陆知衍熟练地拿着针在衣服上游刃有余地笔画着。余非晚拄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全神贯注缝补衣服的人。认真的陆知衍比往时更好看,下颌线流利干净,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眸注视着手里的工作,耳根未褪去的红晕给他平添了几分性感。晚风从窗口吹进,吹拂陆知衍额前的碎发,像摇曳的风铃。“好了。”
收尾、断线,陆知衍将缝补好的衣服递给陷入花痴的余非晚。余非晚猛的回神,接过衣服,无比震惊地看着上面工工整整的针脚。简直挑不出一点错处啊!他一大男人,针线活怎么这么好啊!下一秒,余非晚想到了什么,收回了震惊,只留眼底的怜惜。陆氏从小就不待见陆知衍,什么活都扔给年幼的他,更别提补衣服了。余非晚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小男孩,举着尖锐的缝衣针在自己破烂的衣服上缝补,两只手上全是针扎的伤口,往外渗着血。在别人还窝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陆知衍就学会了干活,一切能自己做的事都靠自己来做。明明是最尊贵的皇子,却过着不如寻常百姓的日子。余非晚心底一软,不免心疼起了陆知衍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