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快要过年,叫别人搬家,的确很不厚道。沈洛是个有良心的开发商,她叫工匠先把阮大志的祖宅给收拾出来,毕竟是先皇赏赐的宅子,占地规模还是很大的。建上房子,安置个几十户人家不成问题。砖木的房子造价高,她用的是砖混。没有水泥,但工匠们会调与水泥相似的粘合剂。硬度没有水泥高,但建民房绰绰有余了。那些闹着不肯搬的,沈洛也没有再让伍德去施压。你越着急,他们就越觉得这个竹杠可以敲。为了祖宅?不过是外面下大雨,里头下小雨的破屋子而已,沈洛可不相信真有人好日子不过,要争什么孝敬祖宗?先让那些同意搬迁的,住到新做好的房子里,再给他们一些银两补贴。让这些人,从平民区的城西,搬到富人居住的城中。居住环境提高了,还能有余钱做些小生意,或者改善改善生活,傻子才不乐意呢!“小姐,前去探山的人回来了!”
沈洛挑挑眉,从柳俊颜手里接过羊皮卷画的探山图,眼睛豁然睁大:“真的有石英砂!”
柳俊颜微笑的点点头。“发财了,发财了!”
沈洛高兴的从躺椅上跳了下来,手舞足蹈。这跟发现金矿有多大区别呢?基本没区别!上好的琉璃甚至比同重量的黄金更值钱。跳着跳着,沈洛就觉得有些不对了。这么贵重的矿,自己能守得住吗?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即便再小心,这个消息很快也会被有心人知道。她一个没有根基的商户女子,保不住这么大一笔财富。尽管她再不愿意,也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后台。是平阳公主,还是福王?沈洛脑海里很自然的想到这两个人,这是她能说得上话的少数两个权贵了。沉吟片刻,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画了个美美的妆,去了文华馆。到了馆门口,她看见与门口的石狮子一起守门的,是两队身穿盔甲的士兵。门口三丈范围内,谁也不得靠近。这便是皇家的特权,普通人家,若是私藏盔甲,那可是杀头的重罪。沈洛轻叹一口气,缓步到了门口的台阶处。一个士兵立刻拎了长矛过来,喝问:“来者何人?”
声音带着杀气,胆子小的,就该被吓得连连后退,不敢上前了。沈洛递上拜帖:“沈洛拜见长公主,有要事相赏,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沈洛是何人?”
士兵看了看大红烫金的拜帖,面露不屑:“去去去,我们公主忙着呢,没空搭理闲杂人等!”
这士兵是沈洛搬离文华馆后,平阳公主从京城调的人,不认识她很正常。“沈洛乃文华馆的原馆主,还请官爷通传一声,公主殿下会见我的!”
说着,沈洛小手一抬,一锭银子递了过去。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沈洛不会跟一个小兵计较半天。果然,士兵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露出一个笑:“你等着!”
没一会儿,从院子里走出一个华服男子,面如冠玉,玉树临风:“原来是沈东家来了,不知此行有何贵干?”
看着男人走下阶梯,沈洛知道,公主是不打算叫她进门的。而眼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洛送给公主的那一名“女侍”。人靠衣裳,马靠鞍。原来沈洛就对他们不错,有什么好料子都紧着给这些为她赚钱的大爷去做新衣裳。可现在,他这一身贡品蜀锦,不但华贵,更是身份的象征。此一时,彼一时。沈洛自然不会还以为眼前的男人是靠她搏生活的侍从,两人的关系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规规矩矩的行礼:“沈洛这厢有礼了!”
抬眸,沈洛笑容得体,不卑不亢:“是有关公主赏赐的那座山,不知道公子是否能帮忙转告?”
说着,沈洛把勘探的图,递了过去。“沈东家客气!你我之间,无需如此生分!”
男人微笑着接过羊皮卷,看了一眼:“石英砂矿?有什么特别用处吗?”
“石英砂是炼制琉璃的原材料。”
沈洛勾唇浅笑,没有一丝轻视对方的意思。听到琉璃,男人就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了。“沈东家能发现此等宝物,可喜可贺!公主殿下送出去的东西,是不会再要回来的,还请沈东家放心!”
“公子误会了!”
两个人在大门口,说着这么重要的事情,沈洛也是无奈:“如此贵重的矿藏,沈洛一个人无力掌控,所以想请公主入股,一起经营。”
“沈东家一如既往的坦率!”
男人微微一笑,将羊皮卷递了过来:“公主需要静养,暂不见客,还请沈东家包涵。关于开琉璃厂一事,沈东家只管放手去做就好。我会以公主的名义,通告下去,相信不会有人胆敢为难沈东家的。”
这话的意思是,他能做得了公主的主?不愧是自己精心选中的人,不动声色的就将平阳公主拿捏得死死的。好在他没有攀上高枝了,就忘记了沈洛对他的提携之恩。“既然这样,那我为公子立个户头,以后琉璃厂的纯利,五五分成,还请公子莫要嫌弃!”
“沈东家盛情,却之不恭,那在下便替公主应下了!”
男人微笑的脸,带着一丝傲慢:“公主那边一刻也少不了人伺候,若无其他事情,在下便失陪了!”
“公子请便!”
沈洛行礼,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朱红的大门后。果然,人一旦得志,终究还是会变的。当初那个唯唯诺诺,求着她收留的少年已经不复存在。沈洛甚至都要忌讳直呼其名,这就是权利的力量。她瞧了瞧文华馆的匾额,什么都没有改变,可她已经不再是这里的主人,甚至连踏入进去的资格都没有。转身离开,她心里有些不甘心,但很快就被快乐的情绪所改变。有了琉璃厂,她富甲一方的愿望又能往前进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