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件物件，报出来的声音却是和此前有所不同。覃飞迟疑道，“西周青铜角杯，国家一级保护文物。”
郑丁做完了记录，又将此前落下的全部补上了，覃飞还是没有下文。当郑丁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覃飞正越过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往里走。边走边满场扫视。郑丁和肖奇的年龄相仿，两人又是要好的同事。要说他对覃飞一点看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此刻，郑丁的心里有一丝丝的幸灾乐祸升了起来，这么些文物，就是背，都背不这么顺溜。你也有卡壳的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怎么了，覃飞？”
孙市首见状走过来问道。“这青铜角杯应该有个盖子。”
覃飞没有抬头，眼睛继续在场内搜寻。“这杯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有盖子的样啊。”
郑丁倒不是成心和覃飞过不去。一般的杯子，需不需要配盖子，那都是一目了然的。比如高脚杯，那一看就不可能有盖子。但如果是带了勺子凹槽的杯子，就定然是配了勺子和盖子的。郑丁虽然对古董不是很精通，可这眼力还是有的。他下意识地觉得，覃飞是为了掩盖自己失了水准才说的这番话。覃飞扫了郑丁一眼，再全场看了一圈，颇有些失望，“这西周青铜角杯，形近爵杯。”
“是商、西周前期下级军官使用的饮酒器物之一。”
“上有铭文，译为虎贲喜用，说明杯子的所有者，是一名叫做‘喜’的虎贲勇士。”
“这就说明在西周时期，虎贲虽然是皇宫禁卫，却属于下层军官。”
“皇帝身边的人，绝对不会让人闻到自己身边有酒气。”
“所以这杯子是一定有盖子的，咱们手里这杯子其实是存酒用的，喝酒的时候，则是大多以盖为杯。”
“这也是西周时期唯一有盖子的角杯，所以价值才高于其他所有的青铜杯。”
“可只有杯身和盖子组合在一起市值才最高，这套杯具在虎城博物馆展览的时候，曾经上过电视报道，那一期特地请的跨省专家正是卓老。”
卓晨光那边刚刚鉴定完一个物件。现在才听见覃飞说话。他走过来的空隙，也把这话听了个大概了。便点头道，“是有个盖子，整套出现在虎城博物馆里，单件丢失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郑丁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自己毕竟是个门外汉，不但不懂，还不谦虚。肖奇则认为是覃飞小心眼，多少有点故意给郑丁难堪。否则，在开始介绍这杯子的时候，把话说清楚不就完事了。因此，跟在卓老后面走过来的肖奇就给了覃飞个大大的白眼。覃飞到不是故意看肖奇的，可两个人就对面站着，覃飞不可能感受不到那股子敌意。到了这个时候，覃飞不得不沉下心来，古董还有接近两百件，总是没办法短时间内解决的，自己着急也没用。他也就有了心思去照顾别人的感受。想着郑丁和自己年龄相仿，也就是个刚入职没多久的小民警，哪里会懂古玩这行。覃飞便对着郑丁说道，“隔行如隔山，我从学校出来就接触古董了，要是说破案，我也是一窍不通。”
更别说还有透视眼加持。这最后一句，覃飞当然是没有说出口的。郑丁听见覃飞这么说，到更不好意思了。不过这回是对于自己刚才的狭隘思想不好意思，他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只挠了挠后脑勺，腼腆地笑了。这不过是个插曲，青铜杯的盖子找不到却是个大事。孙市首再派人去会场藏品的地点仔细搜了，还是没有。那西周青铜杯就只能暂且放在了那里。覃飞和专家组再次开始工作。这一回郑丁要比之前卖力了很多。可即便覃飞的速度飞快，三百多件物品都鉴定完，已经是深夜了。专家组的人年龄都偏大，鉴定完毕，立刻被安排了休息。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覃飞和孙市首。“李波已经被弃用了，是我亲自去谈的，不会暴露你的身份，这个你放心，我说到绝对能够做到。”
孙市首开门见山道。覃飞才知道，皮衣男的名字是李波。“还有崔学展……”覃飞不得不佩服人民正义力量的强大，李波任务失败被公安局放弃了，还能问出来同伙。不过崔学展在这方面，并未触犯什么法条，他不过就是个阴谋家罢了。那就是江湖中事了，覃飞觉得该按古玩届里自己的规矩处理，于是不等孙市首把话说完，直接接道，“崔学展的问题，我自己来解决。”
孙市首拍了拍覃飞的肩膀，“我尊重你的选择，那等我亲自单独提审崔学展的时，让他自动抛掉对你是卧底的怀疑。”
这虽然很难，但是覃飞愿意相信孙市首有这样的能力。“你最好就还是留在这里，只当做被单独提审完再被放了回去。”
孙市首沉思了片刻，凝眉说道。“你刚才接了电话，可是有特殊的事情需要处理？看看组织上能不能帮上忙。”
孙市首现在是把覃飞当贵人看。这十二年未破的案子，就被自己这么拿下了，那是让人眼红心跳的功绩啊。这功绩，百分之五十可是要归功于覃飞。所以覃飞的事，在孙市首的心里就没有小事了。覃飞心里也正急着这件事，“那我先打个电话。”
待孙市首点头应下，覃飞才走到远处，拿出电话拨了出去。刚响了一声，电话就接通了。那就是刘玉玲一直没睡，覃飞免不得担心，“妈，我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您那边到底是什么事。”
“现在电话里跟我说。”
刘玉玲沉思了片刻，“小飞，你堂哥富帅昨天从局子里出来了。”
覃飞一听是大伯家的事情，脸就沉下去大半。只听刘玉玲继续说道，“可是今天下午又突然被人抓了，说是……”刘玉玲的话还没有说完，覃三贵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把电话给我，我跟小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