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如之将手上的翡翠手镯摘下,戴上景言送的东西,无非只是想用这个来让尤雪莹有所动作,她并不想再戴上跟他有关的任何东西了。尤如之坐在梳妆台前,翻着里面的首饰,她之前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手势,银镯子倒是有几个,她挑了一对大一些的,戴在了手腕上。这对镯子确实看起来不怎么精致,时不时的还有要脱落的意思,尤如之也得每次将手抬起一些,免得掉落。双菡看着不解:“小姐,怎么又戴起这对镯子了。”
尤如之一面摆弄着这对不合适的镯子,一面笑道:“自然是有用的,今晚还要靠它来救命呢。”
一听说要用来救命,双菡自然不敢懈怠,立即紧张的问道:“小姐,是要出什么事吗?要不要禀报老夫人?”
双菡自己都觉得这话等于白说,哪次老夫人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便想着尤雪莹。尤如之转向双菡道:“双菡,在这尤府之中,谁都是靠不住的,关键的时刻还得靠我们自己,今日你也机灵着点,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双菡慎重的点了点头。日落时分,祖母院中的小丫头又来了。这几日府中谁都看得出来,往日一向落魄的三小姐,这次怕是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之前下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这次小丫头却是笑得一脸谄媚。“三小姐,老夫人让你和小小姐过去用膳。”
小丫头笑的有些夸张,似乎极力表现她见到尤如之的喜悦之情。“知道了,带路吧。”
尤如之表情平淡,走了出来。尤迎夏蹦蹦跳跳从屋中走出,此时她又换上了那件水云锦裙子,头上戴着两支桃花的步摇,颈上仍带着尤如之送她的珍珠。小丫头看到尤迎夏的一瞬间,脸色登时变了,脸上装出的笑也变得扭曲,笑不出来还硬要挤出笑的模样,让尤如之看的心烦。莫不是这小丫头有什么秘密?是愧疚与尤迎夏?应该不是,刚刚小丫头来传话时便说了祖母让她和迎夏过去,既然知道会有迎夏在,为何在看到迎夏时会眼神躲闪,神色慌张?难道是尤迎夏身上的什么东西?尤如之看了一眼尤迎夏,觉得也没什么特殊的物品,若非要说与平时不同的,那便是水云锦衣裙、珍珠链、桃花步摇。尤如之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水云锦衣裙上,只有这件衣服,小丫头可能接触过。那件绞破了的水云锦裙子!尤如之已经猜到个大概,她出言试探道:“迎夏这身裙子真是好看,只可惜我那件,不知被什么人给绞破了,如若让我抓到她,便将她的十根手指用针线缝起来,看她以后还如何使坏。”
尤如之忽地这么一句,让双菡和尤迎夏都十分不解,都以为是看到尤迎夏穿的水云锦,可惜起自己坏掉的那件了。尤迎夏低下头,愧疚起来,她是当真喜欢这件裙子的,怎知却因此引起了尤如之的伤心事。尤如之面前的小丫头却是一个趔趄,步履慌张,跌跌撞撞的在前面带路。看到小丫头的反应,尤如之便已经明了。只是现在这情况,还需要再吓她一下,不然就真便宜了她。尤如之假装对双菡和尤迎夏道:“我那件绞破的裙子上,那人撕扯时留下个手印,明日我与太子出游,你们便在府中拿着衣服,好好找找是何人所为,找到了,不用等我回来,先将她的手缝起来再说。”
双菡正在纳闷,那件衣服她看过好多次,都没发现过有手印,难道还是自己不够细心?正疑惑着,噗通一声,小丫头栽倒在地。只见小丫头爬起来,手脚并用爬都尤如之脚边,颤抖不已的哭道:“三小姐,奴婢也是被逼的,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双菡和尤迎夏也瞬间明白了尤如之的意思,对眼前这个小丫头也是十分的厌恶。“你做了什么,要我饶了你?”
尤如之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我,我……”小丫头我了半天,仍没能说出口。都不敢承认,还妄想让自己饶过她,尤如之冷笑一声道:“走吧,祖母还等着呢。”
“是大小姐要我绞破了您的裙子,我若是不照做,大小姐就会诬陷我偷了她的玉镯。”
小丫头刚说完,便趴在地上哭了起来。尤如之脸色不悦,她对这样的人生不起一点怜悯之心。而尤迎夏早就忍不住了:“你怕大姐诬陷你偷玉镯,倒是有胆子绞破如姐姐的裙子,你可知那裙子比你戴的这个玉镯值钱的多?”
双菡也接口道:“那是三皇子送的,敢绞破三皇子的东西,你有几条命来偿呢?”
小丫头趴在地上瞪大双眼,惊愕的看着她们三人,浑身抖如筛糠。一阵腥臭扑面而来,尤如之急忙往后退了退,小丫头竟被她们吓得失禁了。尤如之没想到她这么不禁吓,转身离开了。双菡和迎夏立即跟上,不再理会瘫在地上的小丫头。嬷嬷看到尤如之三人到来,却没有看到去传话的小丫头,当下有点疑惑,却也没问出来,毕竟只是个小丫头,跟现在的尤如之不能相比。“老奴见过三小姐。”
嬷嬷向尤如之点了下头。尤如之暗叹,若非今日自己有些手段,哪里会轮到祖母身边的嬷嬷给她见礼。“三小姐到了。”
嬷嬷领着尤如之进了屋中,口中却只说这尤如之一人。尤迎夏毕竟还没什么地位,今日她能来这里,还都是因为平日里和尤如之比较亲近的缘故。“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尤如之和尤迎夏两人向祖母行了一礼。“嗯,过来坐吧。”
屋中一摆好一桌佳肴,祖母坐在上座,旁边坐着一脸不悦的尤雪莹。尤如之看向尤雪莹时,尤雪莹没有像往日一般瞪回来,眼神反而躲躲闪闪,这让尤如之起了疑心。“明日如儿和太子同游,可做好了准备?”
自尤如之进来之后,祖母的目光便一直都在她身上了。而尤雪莹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不等尤如之回答,祖母便对她上下打量了起来,这些年尤如之在尤府生活的如何,她自是清楚了,明日出游,怕是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是准备不出来的,那日三皇子差人送来的水云锦,也被尤雪莹绞破,明日若穿着旧衣裙去,还不丢尽了尤府的颜面。想到这里,祖母便道:“明日出行的衣物,祖母为你备下,你这管与太子好好游玩便是。”
尤如之立即向祖母道:“孙女儿谢过祖母。”
神情中,丝毫没有之前的怯懦。一碗燕窝被放在了尤如之面前,祖母一脸心疼的道:“快吃吧,好好补补,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嗯。”
尤如之应道,拿起汤勺正要喝,手腕上有些大的银镯子当啷一声,竟然浸到了燕窝中,粘到了燕窝的汤汁。尤如之急忙抬手,将镯子拉出来,有些胆怯的向祖母赔罪:“孙女儿太失礼了。”
本来祖母看到这一幕,也是十分生气,尤如之做出如此失礼之事,她脸上的笑也因此收敛。不过鉴于尤如之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手势,这偏大的镯子,怕也是她仅有的,祖母便也无心追究。粘到燕窝汤汁的镯子却在祖母的目光中,迅速的变黑了。尤如之还似不知,低着头一个劲儿的赔罪。祖母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仔细的盯着尤如之手腕上发黑的镯子。银器可以验出毒,这说明尤如之的燕窝中,被人下了毒。这下子,就不是要追究尤如之失礼不失礼的问题了,若非尤如之误把镯子落入燕窝中,便要命丧与此了。尤如之这才看到了自己发黑的镯子,一脸惊恐的看向自己面前的燕窝。“验毒。”
祖母冷着脸厉声道。“是。”
嬷嬷应声,拿着银筷子,开始检查桌上的吃食。所有人都不再言语,眼睛紧紧盯着嬷嬷手中的银筷子,看她将所有饭菜都翻过一遍,仅仅只有专门为尤如之准备的燕窝当中被下了毒。其结果不言而喻,有人要毒杀尤如之。祖母眼神凌厉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在尤雪莹的身上定住。尤雪莹和尤如之关系不和,是最有可能对尤如之下手的,可祖母不认为尤雪莹会做出这种下毒残害庶妹性命之事,只怕是什么人借此陷害尤雪莹。“燕窝是什么人做的?”
祖母向嬷嬷道。“是府里的老厨,自幼便在府中的。”
嬷嬷回道。刚刚在燕窝中发现有毒之事,已迅速在祖母的住处传开,老厨急急忙忙的跑来,站在门外。嬷嬷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老厨,向祖母俯身道:“他已在门外了,可要传他进来?”
“让他进来。”
祖母脸色阴沉,看向门口处。嬷嬷走至门口向他道:“进来吧。”
老厨跟在嬷嬷身后,走近前来跪倒在地:“给老夫人和小姐们请安。”
“请什么安?这燕窝中下了毒,如何能安?”
祖母已经动怒,丝毫不想听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