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如之回过了神,敷衍的笑笑说:“没什么。”
景琰看着尤如之出神的样子,知道尤如之不方便说,也就没继续追问下去。他们是盟友,但也只是盟友。景琰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尤如之也没有挽留,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双菡远远的瞧见景琰走了,探头探脑的看着尤如之,尤如之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听见了双菡弄出来的小动静,嘴角弯弯。“在看什么呢?”
尤如之眼未睁,语气懒懒的,又充满了调侃的意思。双菡抿了抿嘴,点着猫步凑上里问道:“小姐,刚才三皇子来找你做什么啊?”
尤如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懒洋洋的说:“我怎么知道。”
“三皇子老早就下朝了,坐在您身边看了好久呢!”
“……”听着双菡传的八卦,尤如之嘴角一抽。这个景琰……闲的吧?尤如之在心里吐槽了一番后,觉得天还尚早,这么浪费时光确实不对……睁开眼看看这暖洋洋的太阳,尤如之吧唧吧唧,大手一挥……“带上小夏,本小姐带你们出去玩!”
双菡一会的皱了皱眉,问到:“去哪玩啊?”
尤如之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双菡看着尤如之想主意的样子,不知道怎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姐……我们……我们不能来这里啊……”双菡哭丧着脸看着一副纨绔子弟·女流氓模样的尤如之和兴冲冲的尤迎夏说到。尤如之挑了挑眉,侧眸看向了双菡,哼哼道:“怎么不能?男子可以,女子为何就不行了?”
尤迎夏也帮腔说:“就是啊双菡姐姐,为何不能来啊请我看这里有好多好看的哥哥呢!”
双菡看着一脸单纯的尤迎夏,憋了半天,挤出了一句:“可……可这里是倌馆啊!”
尤如之一身劲装,云纹白雾锦束腰云骑袍,绣以金箔,以红缎束腰,坠一红玉锦鲤玉佩,广袖飘舞,裙带飞扬,挽了个高髻以玉冠束起,眉心一点朱砂,小脸略施粉黛,当真是英气逼人的绝色佳人。尤如之的父母都不低,所以尤如之也是个高个子,虽还未到十二岁,但是身高日益见长,如今已经与及笄女子的身高相差无几了。也就比双菡低了半头。尤如之“唰”的一声开了扇子,风流一笑,说到:“倌馆本就是女子逍遥快活的地方,那青楼我去不得,难道倌馆还不行吗?”
此刻双菡已经快崩溃了。小姐你才十一岁啊!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你来就来了为什么还要带着四小姐一起?那样会带坏她的你知不知道啊?尤如之当然明白双菡的意思,但是她并不打算解释。其实,在上辈子,她死的时候已经快要二十岁了,不小了,为了不给景言丢脸,她上辈子可谓是一本“奋斗史”,真的算是女性楷模。要嫁给一国太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茶酒都必须是样样精通的,只在这上面她就下了不少功夫,后来为了能给景言排忧解难,她又读了不少政治书籍,历史征战,看景言身体有点不舒服,又苦学了医术……学医到时没花多少功夫,她记忆力很好,看什么东西基本上都是一遍过,学东西只要不是必须实践出真知,而且是只能实践才能做到东西的,她都能很快学会,所以十五岁嫁给景言的她,学了那么多东西,其实也就花费了不到五年而已。在上辈子,她想做什么都要顾虑会不会给景言带来不好的影响,不敢去逛街,怕引起什么事情,不敢疯玩,怕给景言丢脸,不敢一个人逛庙会,怕别人说不检点……直到她死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她尤如之所做的一切,为那个男人而努力的接过,在景言眼里,都是理所应当……你是我的妻子,所以你做的那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理所当然,没有人生来就必须对你好,所以老天让她又活了一次。给了她机会,让她把失去的都拿回来!既然没有顾虑了,那就放肆一回吧,反正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好怕的呢?尤如之就是这个思路,既然老天没让我死,那就是让我潇洒肆意的活下去,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不顾及别人,自己快乐就好。尤如之抛弃了往日温婉贤淑的形象,此刻脸上洋溢着肆意又张扬的笑容。“走!我们去那玩!”
尤如之看见一家竹楼,眼神一亮,拉着尤迎夏就往前跑。双菡无法,只能紧跟着。三皇子啊,奴婢只能看着小姐,但是小姐会怎么疯,奴婢实在管不了啊!此刻在暗处的云袖,看见笑的一脸灿烂的尤如之,嘴角也微微一弯。“这就是真正的你,比起之前刻意伪装的天真活泼,还是现在的你更讨人喜欢……”云袖轻叹一声。尤迎夏来到竹楼内,惊叹的瞪大了眼,嘴里不停的“哇,哇”,尤如之看着她的小模样,只觉得好玩。尤迎夏拉了拉尤如之的手,眨巴着星星眼说到:“姐姐,这些哥哥都好漂亮!我能让他们和我玩吗?”
主楼里的男人听到之后,有几个喝茶的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尤如之听到尤迎夏的话,眼角也是一跳。尤迎夏说这句话其实也没什么,前提是在平时,现在她们可是站在倌馆这里面可都是小倌,这句话就难免让人浮想联翩。但是尤如之是谁啊,见过大世面的人!上辈子景言出席大大小小的节日宴会,去灾地施粥救民等等哪次不是她陪着?连那些场面都不怯场的她,怎么会被这种小小的尴尬打倒?尤如之揉了揉尤迎夏的脑袋,幽幽的说:“可以啊,只要你有银子,就可以把这里所有的哥哥都包起来,让他们只陪你一个人玩。”
尤如之可以感觉到,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掌柜的脸都抽了一下。尤如之勾唇一笑,心情有些愉悦。与其让自己尴尬,倒不如让别人一起。掌柜的咳嗽了两声,上前问到,不知小姐来此处作何?尤如之挑了挑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了掌柜:“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自己不清楚?用不用我告诉你这里是倌馆?”
掌柜眼角一挑。尤如之看着竹楼里谈笑风生的一众男子,喝茶的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三五成群。只有一人独自坐在角落里,自己斟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袭白衣,脸上透着病态的白色,三千青丝被一根白丝带系住,十指纤白修长,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次阴影,那双眼睛透着无助与沧桑,仿佛看透了世间红尘一般,高贵圣洁,白衣惑世。尤如之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怔住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个人和自己很有缘分,仿佛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她走向他。后来,在尤如之回忆起她见到他的时候,真的是不得不感叹一句世间造化微妙。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