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下他的手臂“你这么说，你爸妈会气死的。你爸多疼沐沐啊，万一知道沐沐不是他的亲孙子，一定很难过。”

“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只要是我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

裴遇凡该霸道的时候是一点也不收敛。放下心头大石后，我吃得特别多，一不小心，差点连裴遇凡的份都吃了。沐沐很嫌弃地看着我。“妈妈，你吃太多啦，爸爸都没得吃了。”

哟，他还抗议了？我有点不平衡，裴遇凡才带多久啊，他就完全一个小跟班的样子了。“你爸爸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在意这点PIZZA吗？”

我又大口吃起来。裴遇凡就坐在那里，一脸温柔地看着我和沐沐。我觉得这就是我梦想中的生活，想过的日子。老天真是对我不薄，让我经历了苦难后，又重新获得幸福。“沐沐，乖乖在家陪妈妈，知道吗？爸爸要去上班，今晚回来再陪你玩儿。”

裴遇凡看看腕表，站了起来。我有点心疼，为了凑出假期来带我去玩，他这段时间总是加班，一直加班。我牵了下他的手，“别太累了，什么时候有假期就什么时候去！”

“不，再迟点就没有雪了，又要等上一年！我不想等，已经等很久了。这次我要给你最完美的蜜月。”

他握紧我的手。我有点羞，真是的，我们虽说没有离婚，却有复婚的感觉，也亏他说得出口蜜月！现在跟以前的心境完全不一样，蜜不蜜月的我一点也不在意，只要他的心在我这里，我就是天天待在家里都觉得幸福。“那你记得多喝水，别对电脑太长时间。”

“我觉得，秘书的位置给你坐不错。不过，你要是工作时间在我眼前晃，我估计又没效率了。”

他笑着说，然后出门。我陪沐沐看了会儿动画片，就要哄他睡觉。突然听到包里另一支手机响，听铃声是宗继尧打来的。上次他说要找一下悦盛人事部的资料，把过去几年当过清洁工的名单整理出来。也许有眉目了，我赶紧走远了接电话。“锦年，我查到了，你哥出事那天，那个清洁工叫程秀珍。我现在让人找她的地址。”

宗继尧的声音很是兴奋。我的精神也被他的话振奋。如果找到那个清洁工阿姨，我哥意外那天的很多细节就会被还原。但是我有点担心找不到，毕竟时间过去了三年，那清洁工还在南城吗？“锦年，你等我消息。过几天我要去南城开研讨会，我尽量让人在这几天她的地址找出来，到时我跟你一起找。”

宗继尧的诊所很多客人等着他，他也只能匆匆说几句就挂了电话。原来那个清洁工叫程秀珍。当年她为什么要隐瞒我哥的事情呢，是因为太害怕了吗？其实我能理解，突然遇到那种情况，大部分人都会被吓着的。既然找到了她，我就一定会问出个所以然来。萧媛死后，我差点以为追查我的哥遇难的真相，又陷入了死胡同中不曾想到，上天关了一我扇门，又给我打开一扇窗。多得宗继尧帮我查这些事。几天后宗继尧来南城，说已经找到程秀珍的地址。我立刻把沐沐送回爸妈家里，上了宗继尧的车，两人就往郊区出发。等车子离市区越来越远，我忍不住问宗继尧“程秀珍在郊区？确定了吗？”

“应该错不了，我找人查得很仔细。三年前在悦盛大厦当过清洁工的程秀珍，南城只有一个，而且年龄也对得上。我把那照片给我学弟看，他说记不清了，但是印象里那个清洁工是有点胖的大婶。”

宗继尧跟我解释。“那就好。”

我希望我这一趟能有收获。宗继尧在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前停车。这栋楼从外观看，大概十几年的楼龄，外墙已经发黑，很多住户的阳台围栏都生锈了。没有电梯，我和宗继尧走了五层楼梯，在一户绿色木门前停下脚步。宗继尧指指里面，“程秀珍就住里面。”

我发现连门铃都没有，只能用手敲门。“有人吗？”

敲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来开门。我问宗继尧知不知道程秀珍现在做什么工作，他说还是清洁工。同样是清洁工，市区的工资肯定比郊区工资高，程秀珍为什么会来郊区，而且还住这种老旧的房子。我心里怀着疑问，等在门外。这时候对面那户有个老大爷走出来，宗继尧问他认不认识程秀珍。老大爷说让我们再敲一下门，程秀珍的女儿在家里，有时候她会听不见，因为她听音乐听得很痴迷。宗继尧敲了很久的门，终于有人来开。胖胖的女孩，比我矮一点，皮肤特别白，就像长久没晒过太阳一样，头发乌黑绑着一条辫子。她身上穿着格子大衣，很多年前的旧款式。她笑眯眯地问我们“你、们、找、谁、啊？”

她说话有点奇怪，老大爷也跟她说得很慢“他们找你妈妈。”

“妈、妈、去、工、作。”

她说话很慢，像小孩子在牙牙学语，比我家沐沐说话的语速还要慢。正说着话呢，楼梯传来声音“小云，在跟谁说话啊？妈妈不是说不要让陌生人进去吗？”

上来一个胖大婶，看样子比我妈还要老，身上穿着朴素的衣服，见到我和宗继尧站在门外，她就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挡在胖女孩面前。“你们是谁？”

我缓缓开口“请问你是程秀珍女士吗？”

她上下打量我，也不回答我的话，眼神特别防备。“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点事情。你看方便让我们进去说话吗？”

我觉得站在门口说话不太好，因为对门那大爷一直很好奇。程秀珍也看出来了，她犹豫一下就让我和宗继尧进去了，还特意关好门，把对门的大爷隔绝在外面。我和宗继尧没敢坐，屋里也没有沙发，家具都很旧了，有一张桌子，看样子是饭桌，但上面放了很多东西，有几把椅子。“你们有什么话快说，别吓着我女儿。”

程秀珍立刻问我。我也不浪费时间，“大婶，我想问你一件事，三年多前，你是不是在悦盛大厦当过清洁工？”

程秀珍一愣，眼里闪过慌张。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在害怕，难道是想起我哥遇害的事了？我又接着问“大婶，当时在19和20层的中间，你发现了重伤的人是吗？我就是那个人的妹妹，请你帮帮我。”

程秀珍往后退，“小姐，你找错人了，我是在悦盛当过清洁工，但那件事我也是听人说的，当时我并没有在19和20层。”

宗继尧听她这么说，立刻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大婶你看看这张，上面是你的签名，那个时段，15—20层的卫生都由你负责，而且，有人见过你，还不小心撞到你，你记得吗？”

程秀珍看都没看那张纸，“这不是我签的，可能是我同事冒我的名字签的，清洁工之间这事情多了去。”

她就是不肯承认，我心里很焦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目击者，她却不肯帮我。“大婶，求你帮帮我，我哥出事后，直到现在都躺在床上，一直醒不来，你想想，如果这事发生在你女儿身上，你会有多痛苦！我只救你把当时你看到的，发现的细节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去做证，也不会把你推出来。”

我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程秀珍就是死活不肯说。“事情都过了这么久，我都忘了。”

宗继尧见我还要求程秀珍，拉我一下，“锦年，大婶说忘了，你让她再想想，反正我们天天都来，还怕没时间问她吗？”

我看了宗继尧一眼，他这谎也撒得太厉害了点。程秀珍一听我们要天天来，立刻就急了，“先生，小姐，你们就别为难我一个清洁工了，我工资少得可怜，还要养我女儿。刚才你们也见了，我女儿不是普通人，她智力有点残障，不能出去工作。你们就当可怜可怜我，走吧，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原来她女儿是残疾人，难道我觉得她说话那么怪。程秀珍明明就很需要钱，却偏偏不去市区工作，她到底怕什么？既然是钱的问题，那如果我给她酬劳，她是不是肯告诉我？想着，我从包包里掏出一沓钱来，递给程秀珍“大婶，这是给你女儿买东西吃的。你能不能把那天看到的告诉我？我可以给你酬劳。”

程秀珍盯了一眼我拿给她的钱，没有伸手拿。“小姐，我靠自己双手挣钱挣得放心。”

宗继尧见她油盐不进，不得已说了一句“大婶，我们的要求不过分，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们要害你。那件事之后，你就离开市区到郊区来，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还是那件事让你发现了潜在的危险？如果你不想说，我们可以晚些时候再来，但是，我们天天这么来的话，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猜测，你就不怕传回南城？”

程秀珍整个人瘫坐在椅上。“大婶，你好好想想，如果是发现了潜在的危险，你说出来，我们还可以保护你。请你好好考虑一下。”

宗继尧说完就要带我离开。我最后跟程秀珍说“请你帮帮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跟你女儿。”

不知是不是我的话说到了她心坎上，她的表情好像放松了一些，我跟她说，明天再来，她没说什么，我们一走，她就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