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李父把李姜拉到了厨房里。“姜儿,李擎什么时候跟刘家小姐是青梅竹马了?”
李姜摇摇头,下意识觉得不可能。为什么将来的李擎可以坐到宰辅的位置?就是因为他对自己足够狠!童年里没有任何一丝光亮,他才堕入了地狱里,所以他哪来的青梅竹马?“没有的事,为什么爹这样问?”
“刘善人亲口说的,李擎也默认了。”
李父想着,目光看向一旁的李母。“这事应有蹊跷。”
李母放下烧火的棍子,又道,“不过李擎跟刘家小姐相识这件事是做不得假了。”
李姜抓抓脑袋,难不成就这么看着李擎跟刘家小姐定亲?她抓耳挠腮的样子落入李母眼里,整个心都软了。李母摸了摸李姜圆圆的脑袋,安慰的说了一句,“怕什么,我见这事也不用太着急。”
李父闻言,略微思索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刘善人似乎对李擎格外满意,但对于成亲的事只字不提,李擎也没提。”
他猜测现在李擎和刘小姐还是初相识,刘家是大户人家,对待亲事最为讲究。这亲事就算能成,怎么着也得一年的时间。这样一想,李姜稍微有些放心了。……次日,李姜是被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小心小心——”村口热闹极了,围了不少百姓。李姜仗着自己身子小,挤到了人群最前头。“发生什么了?”
这话刚问出去,她就看见了眼前的李擎和她爹。“姜儿醒了?”
一见李姜,李父的脸色从严肃变成和蔼。“爹?”
李姜一愣,顿时意识到眼前的场景是为何了。那些穿着短打俨然是刘家的家丁,而他们肩上扛着的无疑是米粮了,现在两架牛车上已经堆满了麻袋,一个类似管家的男人站在牛车前指挥着下人。一个村民凑上前问,“守财啊,真要卖粮食,你不再考虑考虑?”
原来今儿天一亮,刘府大门洞开,出来一个个挑着担子拉着板车的家丁下人。里面装着的全是沉甸甸大米和面粉!目前为止,已经有两架满载着粮食的牛车被赶到衙门去了。李父借着这个机会,又把李母收拾出来的一些陈米放上牛车。见到他这个举动的村民们开始动摇,可更多人还是站在原地观望。听着周围村民的话,站在一旁的管家站了出来。“诸位乡亲们,县太爷愿意以高价收很多的粮食,也有官府的文书为证,而且我们刘老爷就是以一个诚字待人,断不会坑骗了各位乡亲。”
“如果乡亲们也想卖粮食,咱们刘府可以代劳,一次性将乡亲们的米拉去官府,回来再将卖得的钱财按照先前粮食重量分给大家,若是信不过咱们,也可以自行选择去衙门单独卖。”
没有牛车驴车,从李家村赶往县里都要半天时间,这一来一回可就是一整天。哪个百姓会这么傻的,有便宜还不占?听了管家的话,村民们一阵哗然。“刘管家都出面了?”
“刘家卖这么多的粮食,难不成已经打算离开李家村?”
这个猜测一出,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早年间,刘善人来隔壁的镇子上搬到李家村定居,还有不少人笑话他傻来着。谁知没一年的功夫,镇子就被山上的土匪扫荡了个遍。尤其是镇上的大户人家,听说不少反抗人家都被穷凶极恶的土匪杀了。现在还不时能听闻一些家破人亡的受害者消息。类似于谁谁谁又死了,还剩下了谁谁谁。想想都觉得可怜!这件事之后再也没有人觉得刘善人傻,反倒觉得他运气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这一次他出面卖粮食,不少人再次想起这件事。难道说,这次刘善人又感受到了什么,已经打算卖粮食逃荒了吗?“刘管家,我家里有粮食,我卖,你等等,我马上就扛过来!”
村民正七嘴八舌的讨论之时,一道声音打破了骚乱。原来是一个精壮憨厚的汉子,他叫李大山,家里只剩下自己和一个老母亲。李大山喊完转身就走,急匆匆的样子像是生怕牛车跑了。这声呼喊像是黑夜中飞起的萤火虫。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一点接一点的光亮闪烁着升起。“刘管家,我家里也有!”
“还有我!”
一些人见状,争先恐后的离开村口,朝着家方向赶去。留在原地的村民面面厮觑,眼见着剩下之人人越来越少。见了这一幕的李父内心激动不已。太好了!他们逃荒的计划总算是开了个好头!李姜也开心的笑了,圆圆的两只眼睛闪着光似的。李父一个低头就捕抓到了她脸上的笑意,让他这个老父亲的心都化成一摊泥。真想伸出手揉一揉姜儿的脸啊!想着,李父就这么做了。李姜的脸被揉得挤在一起,她带着薄怒拍掉李父的手,哼了一声。然而没人注意的角落,李擎见这一幕,眼神暗了暗。不知细想着一些什么。而没等李家父女开心多久,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打乱了他们的美好心情。“不许卖,不许卖我的米啊——”只见一个老妇跌跌撞撞的冲向牛车边上,抱着车上的一袋米哭天抢地哀嚎着。不知情者还以为她怎么了呢。李姜定睛一看,顿时两只眼睛都瞪大了!这不是她胡搅蛮缠的奶奶还能是谁?李父更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要反了天了!”
李奶奶扯着嗓子大骂,手却没放开过那袋米。“李守财,你这是做什么,你把我说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原来还不止李奶奶一人。村长居然也跟着来了。李父脸上闪过一阵心虚,不过很快消失不见,他可没鼓吹逃荒的事,这次只是劝大家卖掉粮食。“村长你也来了?”
李父朝着身旁的刘管家伸出手,介绍道,“村长,这位可是刘善人府上的大管家,刘管家也要卖米,咱们只是顺路把米跟着一起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