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至李姜跟着李母上山的一刻钟后。“大侄子,今天你就守在家里,哪儿都不用去。”
李父拿起水桶,不忘交代身边的李擎。李擎眉头一皱:“我守在家里,田里的活儿谁来做?”
真是的!现在的李守财也没好到哪里去。就算变得勤快了,还不是一样四体不勤。家里的田地挖得是一团糟,害得他还要重新把地翻一遍!“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请了大牛家的几个哥哥帮忙。”
李父抓了抓脑袋,说来惭愧。要不是依靠姜儿和大牛玩得好的关系,他还真请不来大牛家的兄弟帮忙。话是这么说,李擎依旧拧着眉。“大牛家的兄弟?请他们得花不少钱!”
家里本来就没几个钱,还要这样挥霍。李守财真当自己家财万贯了?因为忙着去守水井,李父没注意李擎脸上的郁闷。都走出了门,又想起什么,李父回头交代。“还有一件事,大侄子,若是奶奶再来烦你,你记得往祠堂那边跑啊!”
昨天在大榕树下集会之后,李父就发觉祠堂可是个避难的好地方。最适合治住李奶奶这类喜欢撒泼打滚还不讲理的人。说完,他放心的走了,头也不回。李擎站在门前嘴角抽搐。不是,谁给李父出的这种鬼主意。想起鬼精鬼精的李姜,他眼神一暗。不会又是她吧……反正难得空闲,李擎真就待在家里哪也没去。李家村的水井坐落在村子中央,边上种着一棵古老的榆钱树。每当到了春天的尾巴,榆钱树掉下不少的榆钱。有些还落进了水井里。村民们喜欢把榆钱捡起来,带回家里洗干净,炒一碗榆钱饭吃。榆钱饭的香味,在李家村的每一个春天都不曾缺席。李虎子是吃着榆钱饭长大的,他看了眼头顶的树荫。“守财叔,要是不用离开村子就好了。”
李父靠着水井坐下。“虎子,你不是还剩一个妹妹吗?”
“对,她在刘善人的府上当丫鬟,一个月挣的银子比我还多呢。”
李父“哦”了一声,后知后觉:“那中午的时候岂不是没人给你送饭了?”
李虎子脸上划过窘迫,安静的点了点头。日头高升,到了正午,李擎按照交代,带着叶子包好的野菜团子来到村子的水井边。“给,就几步路的功夫还要我来送饭。”
李父假装没听见里面的抱怨。憨笑着道谢:“多谢大侄子了。”
李擎转身正要离开。却被李父叫住。“诶诶,等会儿!”
李父把拳头那么大的野菜团子掰成三份。“拿着,你也吃点,还有虎子的!”
李虎子脸上满是意外:“守财叔,我就不吃了。”
野菜团子是用糙米,糠和麦子皮,配上野菜苦涩的汁水裹成饭团。饭团的味道对于现代而来的李父,简直一言难尽。所以他很多时候宁愿饿肚子也不吃。除非真的饿狠了。李父摆出长辈的架势,“既然给你,你就拿着!”
硬是把三分之一的饭团塞进李虎子手里。另外三分之一李擎不要。“拿着!不吃怎么长个儿!”
后世的孩子们个个都高,对比起来李擎简直不够看!李擎像是被戳到痛处。他一把夺过李父手里的饭团:“吃就吃!”
反正到时候挨饿的可不是他!想着,李擎泄恨似的咬了一口饭团。见两个孩子吃下饭团,李父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正是惬意的时候。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打破了水井边上三个人的安宁。“守财,守财——”李父放下手里的饭团,回头一看。不远处跑来几个光着膀子的村民。他们满头大汗的样子,显然是刚从地里上来。“发生什么了,这么匆忙!”
来人手里的锄头都不及放下,嘴里穿着粗气。“快打起精神来,小河村的人来了,个个都带着家伙和水桶!”
“肯定是来抢水的!”
这句话惊雷一般在他们心中炸开。经历过动荡的李擎都忍不住提心吊胆。抢水这件事说小可不小!闹大了,甚至能出几条人命!还没来得及解释原委,他们身后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只见十几个身材健硕的陌生汉子手里拿着锄头、镰刀或者水桶,气势汹汹朝着水井的方向走来。他们就是小河村的人了!小河村依仗着水质肥厚的河流逐渐壮大,也是周边几个村子里人数最多的村庄。人数多,男丁自然也多。小河村打头的那个汉子,甚至比李守财都高出两个脑袋。那么大的水桶,提在那人的手里像是挎着个篮子!这要真打起来……李守财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却下意识的把李擎拉到身后。从田里赶来的庄稼汉紧忙站成一排,把水井挡了起来。李虎子眼见不妙,赶紧跑去叫人。“站住!小河村的,你们来我们村干什么?!”
喊话的李四抄起锄头。他瞅着小河村打头的壮硕男人,心凉了半截。小河村里的大姓是朱姓,来的人是朱家老二,平日里没少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的优势欺男霸女。“李家村的!”
小河村的朱二把水桶往地上一放。“之前你们村的河断流时,打的可是我们村河水,现在我们村的河流干了,你们李家村是不是该把水还回来了?”
李四咬紧牙关。他们是打了小河村的河水不错,可那也是上游,上游可不属于小河村!而且在那条河打水的可不止李家村一个。现在怎么就专门找起了他们的茬?真是欺人太甚!无非是看他们李家村人少好欺负。可他们只是人少,又不是死绝了!一个沉不住气的庄稼汉大喊:“放你的狗屁,什么叫你们村的水,小河的上游可不在你们村,赶紧滚出李家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朱二怒目圆睁,顿时上前一步。“小子,你再说一遍?”
他虎背熊腰的模样像极了画本子里描述的恶鬼阎罗。李家村最高的胡屠户站在这朱二面前恐怕还矮了一头。庄稼汉一个哆嗦,没敢再开口。朱二见他怕了,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