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改头换面后长得跟男人一样的阿挽很是震惊,但——阿挽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儿,去赌坊能做什么?“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儿,想砸场子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打不打得过赌坊里养的那些打手。”
“你说你去赌坊能干什么?”
“莫非你还想找赌坊讲理,让赌坊把我签字的借条给还回来不成?”
孟挽不耐地横了她爹一眼,“聒噪!”
“你只管带路就是,再叭叭个不停,我就把你给毒哑了清净。”
“孟挽!”
孟骁脸色一绿。“我是你爹!”
“你怎么对你爹说话呢?!”
孟挽见她爹还有要继续往下说的架势,当即伸手入怀,掏出银针。“……银针收回去,收回去,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孟骁瞬间闭嘴。末了还觉得不够,挪了挪屁股,坐得离女儿更远了些。他也是嘴欠,等他们到了赌坊后,不就知道阿挽想做什么了么?大不了,就是他们父女俩一块死, 有什么好怕的。若是那一千两还不上,就只有他一个人死。现在还能拉上一个女儿陪同,黄泉路上不寂寞了,他不亏。这么想着,孟骁对未知的焦虑顿时没了。接下来不用孟挽发话,孟骁就非常自觉地给车夫指路。虽是不知道孟骁自己想了什么而改变成这样,但对于现况来说不是坏事儿。马车出了上京城门,往孟家庄子所在的位置去。孟骁被哄骗着欠下的银子,就在离孟家庄子五百米左右的另一个庄子的地底下。两人的马车在这个庄子停下,不多时,庄子的门房就上来盘问。孟骁就照着女儿事先教过他的话来说。“是我孟骁,我带了个人来,今日肯定能在你们这里翻本!”
“孟少爷啊,您兜里有银子翻本了吗?”
门房狐疑地上下打量孟骁。孟骁胸膛一挺,毫不见心虚之色。“本少爷既是带人来,那当然是有本钱。”
“你放心,本少爷今日定能翻本,还能把欠你们的银子都给还上!”
“少说废话,你赶紧领着本少爷的马夫去安置!”
门房思忖片刻,笑着应声。“成,那小的就在此先恭喜孟少爷得偿所愿。”
话罢,就让开道儿来,让身后的人打开门迎接。随后车夫被领走。孟挽跟在她爹身后走进庄子的刹那,至少感觉到不下十双眼睛从她的身上扫过。她面不改色,就当是什么都没发现。这世上想要不靠近就能分辨出她是男是女的人,还没出世。孟骁和孟挽还没走到地下赌场的入口,主人家就已经得到消息,不放心地赶了过来。对方来了一看,是个稚嫩的新面孔,他提起的心瞬间就落了回去。“老弟许久不来,我还当老弟是不玩了呢。”
山橛子亲亲热热地抬手搭上孟骁的肩。孟骁习以为常地撸下他的手,“别拉拉扯扯,我什么时候说不玩儿过?”
“这些日子不来,只是家中有事儿,来不了罢了。”
“原来如此。”
山橛子看破不说破,笑吟吟地转眸看向孟骁身边的人。“不知这位是?”
孟挽神色淡淡,端出一副高深的模样来。“王守家。”
山橛子神色一顿,这什么破名字?“我王家的东西太多,爹娘怕我守不住,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加成。”
孟挽嘴一张就是早准备好的胡诌。头一次听的孟骁,脑子差点起火干烧。山橛子则不同,他只听见了‘王家东西多,怕守不住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两眼放光。“哎哟,原来是王公子啊!”
“小的久仰大名,王公子来我们这里就是来对了!”
“今儿个还有更好玩儿的东西,您来得正好呢。”
肥羊!这是只大肥羊,必须要薅他一层皮!如果只是孟骁来的话,那山橛子是不打算把人往更深一层去带的。毕竟孟家已经没啥银子了,那位又想慢慢玩儿。他们小小的地下赌场得罪不起那位,只能耐着性子忽悠孟骁。“二位请随小的来。”
“小的保证二位今日来的这一趟,绝不会是白来。”
孟挽手中拿来装帅的扇子一开一合,满意地笑眯了双眼。“那敢情好。”
“孟少爷,如此好玩的地方你应该早带本公子来的。”
“……没事儿,现在也不晚。”
孟骁不知怎么的,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可能是知道身边人是女儿假扮的,生怕她会被拆穿,所以太过于紧张了。山橛子领着两人下到孟骁熟悉的地下赌场,脚步却是没停。孟骁本来见到熟悉的赌桌,瞬间起来的兴奋顿时偃旗息鼓。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伸手拉住了山橛子。“不是这里吗?怎么还要走?”
山橛子皮笑肉不笑地掰开孟骁拉住自己的手,后退两步。“其实,这个地下赌场一共两层。”
“今日托王公子的福,孟少爷可以跟着一块儿下去二层看看。”
“当然,孟少爷若是更喜欢一层的,那留在一层也行。”
孟骁想也不想地拒绝。“不了,我更想看看热闹。”
开玩笑,让阿挽一个人下去二层?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他回去可不好交代。别问为什么阿挽出事儿,他不跟着一起去。问就是他对自己下不了手。孟挽瞥了一眼她爹,笑道:“这个好地方还是我求了他好久,他才带我来的。”
“一起下去二层长长见识,就当是我报答他告诉我这个好地方的酬劳吧。”
“哎好说好说,那咱们继续走?”
山橛子没意见。反正孟骁在他眼里没什么威慑力。孟家不顶用,孟骁的女儿半途悔婚嫁给厉大将军。厉大将军那般人物,被算计着娶了孟挽就罢了,他是绝对不会当什么怨种,去替孟挽的娘家解决问题。“当然,请。”
孟挽脸色不变。山橛子领着两人来到二层的入口,出示专属于他的令牌后,守门的人放行。三人踏过弯曲不平整的旋转梯往下走,约莫是走了半刻钟的时间,才终于看见出口。这时,上一层的赌博声儿已经完全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