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邢昱拉着顾弈秋走向了一边，低声道：“这姑娘是谁？”
顾弈秋这才道：“刚刚我不是不舒服嘛，就一个人在外面站着，一直干呕来着，是这姑娘给我倒了水，照顾了我一会。”
“她刚刚是去接了个电话，所以你们搬来死者尸骨的时候，她才不在的。”
张心心还在哭。顾弈秋折返回去，把她从尸骨身旁拉开，低声问她：“你和你父亲关系很好吧？”
张心心点头，呜咽着道：“我母亲去世的早，我父亲也一直没有另娶，他对我是又当爹又当妈，可如今他走了，我成孤儿了，我以后没有爸爸了。”
她直接扑在顾弈秋的怀里，放声大哭。忽如其来的意外，让她一直以来都引以为傲的那棵大树忽然倒塌了，她以后没有依靠了，没有家了。顾弈秋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是安抚性的拍着她的后背，然后对老熊几人使眼色，让他们把尸骨送上车，准备带回警局进一步检查。老熊懂她的意思，趁着张心心没有在看，赶紧把尸骨给收了。而邢昱也在工作人员中间询问了一下关于张传这个人，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烧瓷厂的老板。邢昱微微眯了眯眼，避开了张心心，问了一下烧瓷厂的工作人员对张传的看法。重点是，清一色的觉得他该死。作为一个老板，他真的就是地主级别的剥削啊。他们稍微迟到一分钟，乃至十秒以内，他都会扣你的全勤，而且，如果陶瓷或者瓷碗烧毁了，没有卖出去，他也会继续扣他们的钱。有时候，更过分，甚至会压工资。每次压一两个月那都是常态。谭明义悄悄和邢昱说道：“邢队，我在那边询问的那些人说，他们都和张传吵过架，都是因为工资的事，这个人真的很抠门啊。”
“他有些货卖不出去，或者积压了卖不掉，他就会用不发工资为由来强迫大家去买这些货。”
邢昱微微拧眉，他虽然不懂做生意，但也觉得这样真的很不当人！一个偌大的工厂，不说给工人创造福利就罢了，就让还如此克扣。实在是不当人！可现在张传是受害者，也没有办法去追究他不遵守劳务法的事，只能先查案，找到凶手。邢昱问了工作人员：“他既然如此克扣你们，那你们直接走不久好了？”
工人们无奈：“你们是警察，没有体会过基层的苦，我们若是走了，他积压的工资不给我们发怎么办？”
于是，他不发工资，他们要不到工资，又走不了，只能继续被张传压榨，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有人恶狠狠的开口：“张传是真的能干出这样的事。”
“你们完全可以去劳务局里告他。”
有人苦笑了一声：“劳务局哪管我们这些事，我们来这里打工，连个五险一金也没有，合同也没有，也是怪我们当初信了他的鬼话，觉得他这个人实诚。”
被骗到工厂后，前几个月确实是按时发工资的，到后来，慢慢就开始拖，起先只是拖一个星期，后来拖欠的时间就越来越长，工资也欠的越来越多。“张传欠了我三万呢，老天有眼，他现在死了，是不是可以找他女儿要？”
“他肯定把钱都留给他女儿了，必须找他女儿把工资给要回来！”
“对，去找张心心要。”
大家忽然就拧成了一股绳，要去找张心心要钱。邢昱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让警察去拦着点人。老熊扯着粗犷的嗓音大喊：“大家不要慌，你们工资的事情，我们警方一定会处理的，你们不要着急。”
“张心心现在刚失去父亲，你们就算现在给她要钱，她去哪里给你们找啊。”
“按照你们说的那些，张传那么抠的一个人，我想着，他也不会把钱给自己的女儿保管的。”
邢昱接话：“张传是被谋杀的，你们觉得被谋杀的人，会提前把自己的钱分了吗？”
邢昱是真的没想到张传的人气竟然如此不好。这么多人都恨不得他去死。可是谁最有杀人动机呢？邢昱皱着眉头深思，难不成，是所有人共同犯案？这时，忽然有人开口道：“警官先生，我们这里打工人啊，其实都敢怒不敢言，平时里对张传是有些意见，可是也真的不敢动手的。”
“但是就前几天吧，我们这边的一个工人，名叫王辉，和张传起了争执。”
邢昱视线掠过这些人，冷声问：“谁是王辉。”
大家四处看了看，低声说道：“他今天好像没来啊。”
“我和王辉是一个宿舍的，我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他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应该是要走。”
“我问他是不是找到了更好的工作，他也不说。”
张心心原本是在顾弈秋怀里哭的，这会可能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她抬起头，说道：“我也是来找王辉的。”
她刚刚在顾弈秋怀里不敢动，其实也是也因为害怕。她经常劝他父亲不要去克扣工人的工资，人家打工不容易的，但是她父亲就是不听，偏是要一意孤行。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筹钱啊。顾弈秋疑惑的看着张心心，低声问：“你找王辉做什么？”
张心心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他是我男朋友。”
“前段时间厂子里很忙，我就没有打扰他，然后我们就约了今天在厂子里见面，然后出去玩的。”
顾弈秋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邢昱也听到了她的话，却是微微拢眉。这个王辉……真的有些反常啊。他正打算让老熊带人去找他，工作人员忽然道：“咦，那不是王辉吗？”
“这不是回来了。”
只是邢昱几人还没有来得及去问询，张心心就先一步走上前，伸手拍了他一下，眼眶一下就红了。“你跑到哪里去了，我等了你很久，你的手机我打都打不通。”
委屈一瞬间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