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郝何盘手机发出信息提示音，他低头看手机，原来母亲微信发来语音“小盘子，晚上记得回来吃饭，我用高压锅炖鲫鱼，可好吃啦，还有小鸡炖蘑菇。”

“好的，我知道啦。”

郝何盘对着手机拉长声音回母亲话，刚流行微信时，有人拿着手机对话，郝何盘还挺奇怪，现在大街小巷，老人孩子人手一部手机，手机普及程度，令人惊讶。

82周岁母亲会用手机微信，这世界变化之快，令人惊异。

对于母亲仍然叫他乳名小盘子，他心里十分不愿意，但他不想纠正母亲叫法。

郝何盘知道母亲家里冰箱、冰柜装满春节期间儿女买的食品，急需消化。

郝何盘去母亲家吃饭，晚上不用做饭，张淑波听说后在微信里对他说：“有老妈多好。”

说这话，能听出她心里对他是真诚的祝福和羡慕。

张淑波有时会对他说：“我昨晚梦到我妈了，我想她了。”

说完她就会伤心地掉下眼泪，这让郝何盘莫名伤感。

郝何盘不知道怎么劝解张淑波，他觉得自己好笨。

既然不会劝说别人，那郝何盘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或者转移话题。

送走蒋老板和老板娘，郝何盘还在想，他俩那么精明，为什么单独跑来一趟办手续、拍照什么，收废旧电瓶时，连收电瓶带办手续拍照，岂不是省一趟油钱。他俩还要走访客户，郝何盘听他们头一次用客户这词时，他心里憋不住想笑，在他心里，他俩就是收购废旧电瓶，大老粗一个，怎么还用上时髦词语，走访客户，还要一个区域一个区域拜访......

郝何盘心里纳闷，想不明白，郝何盘表示想不通，他心里划上大问号，道理很简单，跟他俩打交道十几年，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对心里想不明白的事，郝何盘虽然感到头痛，但他有类似非洲驼鸟的办法，一头扎在草堆里，就是让自己“不去想，想不通的事”。

既然想不通的事，为什么去想那费劲巴拉的事呢？

三月季节对东北来说，是贫乏月份，气候依然寒冷，比起一月来说，乍暖还寒，虽然暖和许多，但有时西伯利亚寒风再次南下，刮风下雪，总之，这是一个最没有意思的季节，这也是一个过度春天的月份。

这天下午石英钟指针指到5点，郝何盘收拾收拾准备下班去母亲家吃饭，他正费神想要不要去哈罗门超市买些水果或者蔬菜什么的，他正胡思乱想之际，见有人推门进来，郝何盘心想，早不来，晚不来，要下班来人，真不凑巧，这一时半会走不了。

他仔细打量来人，这不是原来在一个系统工作过的老毛吗？好多年没见过他，他这是来干吗？

毛老板见到郝老板，表情明显是一愣，“你开的店呀？”

两人原来不是一个单位，可在一个系统，彼此不是很熟，但都知道对方存在。

老毛是商场家电组大拿，有一手无线电修理技术的绝活，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家电是百姓家里贵重物件，那年代家电质量不过关，经常会出现一些小毛病，求老毛修家电人特别多。

比如彩电高压线包就容易出毛病，郝何盘家里那台新买菲利普21吋彩电，高压线包坏了，修一次花一百二十元，当年这价格可不低，相当于普通工人两月工资，用现在工资兑换下，修理费至少六七千元，可以买2台液晶大彩电。

郝何盘当年很羡慕嫉妒恨他，有很多人求他修家电，自己一看彩电那密密麻麻电子元器件，脑袋就大。

郝老板好多年没见到他，见到他时，郝何盘一愣，他不禁问“你今天这么闲呢？”

“啊，电动车电瓶有两块不行，我来看看能不能换两块电瓶。”

毛老板一脸诚恳说。

“当然能换，有什么不可以换，那你是换新电瓶还是二手电瓶。”

郝老板问他。

“能用就行，我那还有三块是好的，再说，都是旧的，换两块新的，也不匹配呀，你说是不是？”

“啊，是啊，你说的算。”

郝老板回应道，郝何盘从他的回答，得出结论，这是一个会过日子精明算计的男人。

毛老板下岗后，开过家电商城，起初经营不错，后期家电市场萎缩，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家电再也没有八九十年代紧俏和疯狂，随着时代发展，生活品质提高，家电不再是一个家庭里贵重物品。

两人聊起分别这么多年一些境况，彼此感慨时代变迁，两人年龄也大了的话题，注意身体保养以及身体各项指标是否正常。

“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各项指标都正常吧。”

郝老板关切地看着他问。

“还行，就是血压高点，高压160，有时头有点晕。”

老毛看着手拿电子万能表的郝老板一边测量电瓶，一边不紧不慢地和他聊天。

“你的身体状况如何？“毛老板问郝何盘。

“挺好的，没感觉出哪不舒服，就是胸部这有点痛。”

“那你还是去医院做做体检，好多病都这样，看外表挺好，等发现就晚了。”

然后毛玉林就开始说他们共同认识一些人举例子，谁谁，陪别人去看病，顺便做检查，胰腺癌，发现没几天就没了等等。

“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小。”

毛玉林一番话，说得郝何盘心惊肉跳。

毛老板电瓶车电量不足，充电行驶里程不远，他通过测量发现有两块电瓶电压低，他想找两块好的旧电瓶更换下，这样不是少花钱多办事。

郝老板心里虽然诧异，他并没有表示出来。

他翻找出两块电量很足旧电瓶，毛老板问换旧电瓶多少钱？郝何盘大大方方地说：“不要钱，两块旧电瓶不值钱，况且也是要处理废旧电瓶，只要他能用上就好。”

毛老板听后怔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领情，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别不好意思，必须好意思才行。”

郝老板痛痛快快地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咱不就是干这个吗？别的能耐咱也没有，这个可以有。”

郝老板厰亮地说，他心里有一个问题要问毛老板“你弄那个正宇币后来怎么样？我听说龙海凡是弄正宇币都是你的下线？”

“别提了，本来我赚到1000多万，可惜去年还没取出来，公司破产，平台关闭，钱也没了。”

“就这么完了，一分钱也没取出来。”

郝何盘瞪大眼睛，吃惊地问，郝何盘不信。

“你要说一分钱没花到，那是瞎话，绝大部分钱鸡飞蛋打，烟飞灰灭。”

毛老板低头看着地上废旧电瓶叹口气说，说这话，郝何盘能听出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颤抖。

“还是一个字，贪字当头。”

郝何盘说。

毛老板默默地点点头，郝何盘看着毛老板光亮额头，心想“这是一个聪明头脑。”

可一样在贪字下，弄得一无所有，郝何盘叹口气说道“你要是当初哪怕取出一半500万，那你以后的日子该有多好。”

“谁说不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也就是想想，世上最难买就是后悔药，不对，这世上根本买不到后悔药。”

毛老板脸有些扭曲，声音尽量保持着平和地说。

郝何盘低头想想毛老板确实不象发大财的人，虽然，曾经是个大款，那也不过是纸面富贵，要不能换两块旧电瓶？买一辆二手电动车骑？倘若真发大财，早换新车，还费尽心机换两块旧电瓶吗？

这逻辑推理，虽然未必那么准，大差不差，也就这样了，郝何盘这么一想，心里不禁同情起他来，甚至为他惋惜，惋惜他做事不够果断，白瞎那么好一次机会。

不过想想自己曾经，和他也没什么根本性差别，人性弱点，那就是贪婪，妄想获得更多，结果失去全部。

甭笑话别人，自己不也是因为贪财，陷入非法集资当中出不来吗？郝老板正胡思乱想之际，毛老板站起身向他告辞。

显然毛老板并不想过多谈起那些让他伤心后悔事。

“好的，你稍微等等，我给你找箱装起来，你也好拿。”

郝何盘找出骆驼蓄电池6Ｑ-60空纸箱，把两块测量好的电瓶放进纸箱，示意毛老板开门，他边走边说：“你怎么来的？”

“我借别人电动车骑来的。”

毛老板指一辆电动车，郝何盘双手捧着沉重纸箱，放到两轮电瓶车踏板上。

毛老板心里有些感动，临启动电瓶车，他回头对郝何盘说：“有时间一起聚聚，请你吃饭。”

“行，没问题。”

郝何盘随口回答，他知道，毛老板不过随口一说，当不得真。

送走毛老板，何盘走进店，一进半会，他还没回过神，还在想毛老板那些疯狂刷单行为，他在想，如果当初换作我，我会怎么做呢？我能比他跑的快吗?未必，也许还不如他呢？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不是把自己房子抵押出去，那些积蓄没了也就没了，乐观一点说，在去赚呗，要是把自己房产拿去抵押，那才叫一个惨？

这世上，这样的人，难道还少吗？自己算一个？

自己不也是把房产拿去抵押贷款，自己积蓄没了不说，到最后还不是欠着银行几十万吗？

要不然如今日子能过的这么不如意，原本想着在股市能赚回一票，好把饥荒还一还，哪成想，这世上哪有如意算盘，让你打得哗啦哗啦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