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念接到郝何盘电话，她的心情低到冰点，两眼无光，心灰意冷，这三年来发生的一切，无处诉说的委屈，让她对未来美好丧失殆尽，生活好像没有了以往那种向往和奔头，怎么会这样呢？她问自己，自己的坚贞不屈呢？这点委屈就受不了？她问自己，我凭什么受这屈辱呢？

回到店里，郝何盘六神无主，这一去七天跑不了，不就是七天吗？只是便宜他们了，他们肯定偷着乐呢？

本来他可以争取，反正已经这样不是吗？他应该向省高院递交再审申请，为什么没这样做呢？除身边人劝阻，民不与官斗，你惹不起那个气，胳膊掰不过大腿，自身也缺少抗争到底，那种一往无前大无畏精神。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就不能那样，埋怨不能改变过往。

晚上，郝何盘去母亲那吃饭，看到茶几上有两件前所未见的纪念品。

父亲自豪告诉他:“上午景观社区派人给他颁发奖品。”

母亲拿起茶几上银色水晶贵族316水杯，上面雕刻:“纪念抗美援朝战争胜利七十周年。”

2023年10月25日

龙海县双拥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

龙海县退役军人事务局

还有一个水晶纪念碑，上面雕刻:纪念抗美援朝胜利七十周年

不忘历史，铭记英雄

水晶纪念碑底座刻有父亲名字:郝海洋

鹿港市双拥办

不用说，这是国家颁给父亲参加抗美援朝胜利荣誉纪念奖杯。

母亲告诉儿子，还有去医院🏥免费体检票两张，等哪天有空领你爸去医院体检。

“好的，等我办完事回来，领我爸去体检。”

郝何盘爽快地答应母亲。

看着奖杯，郝何盘感觉自己给家里人丢脸了，惭愧。

他告诉母亲，明天他去省城开会，七天后就会回来，他数手指头31、1、2、3、4、5、6、7。7号上午回来，他让母亲和父亲这几天在家，尽量不要出门，天冷路滑，摔倒可不合算呢？是不是？

父亲点头，表示赞同，郝何盘知道，父亲虽然点头，看着好像默许，其实，他仍然我行我素，郝何盘叮嘱母亲，看好父亲。

何妈妈反驳道，我说什么，你爸听吗？他不听我的，可犟可犟啦。

“那也得说呀，天天说，表面不听，时间久了，你说的那些话，也会潜移默化地转成他的想法。”

“爸呀，天冷路滑，白天就不要出门了，等我回来，领你去体检，你看好不好。”

“行呀，下雪我就不出去，在家呆着，省得你们担惊受怕。”

“妈，你看，我爸多通情达理。”

何妈妈“他那是表面应酬”何妈妈有些疑惑问他:”开会要开七天吗？这么久？一般开会不就两三天吗？

确实，何妈妈提出这问题很有针对性，郝何盘的解释是这样，开完会，那还不得玩几天吗？周边旅游旅游。

这样一说，何妈妈也无话可说。

八点半，郝何盘和乔伊念早早来到公安局大厅等侯办理拘留手续。

郝何盘对刘洋说：“这下可好，我在你们公安局留下案底，以后孩子考公都有影响。”

“不会，除非公检法部队特殊岗位，国家安全机关等，一般事业单位不受任何影响，你这是违法，又不是犯罪。”

刘洋说。

“我女儿年底法考，不会影响？”

郝何盘担心说，其实，他坚持这三年，不就是为给女儿考试腾出时间。

“法考180分及格，满分为300分；主观题全国合格统一分数线为108分，满分180分。”

程队长接话说，看来他很了解这方面常识。

“不会有太大影响。”

刘洋说。

“多少还是有影响，要是没有这个，岂不是更好。”

郝时光恨恨地说。

“今年夏天，张小海女儿在大学入党，学校就要看家庭成员无犯罪记录证明，张小海到你们公安局没开出来，后来正好省督查组来县里督查，张小海去信访局信访，直说不给开无犯罪记录证明，他就去督查组控告，信访局给你们公安局打电话，你们才给开无犯罪记录证明，你说拘留没有关系，关系大着呢。”

一直沉默乔伊念开口说话。

刘洋问他们有没有打三针疫苗，然后查看手机，登陆龙江健康码疫苗接种查询，众志成城，共抗疫情，新冠疫苗接种记录，姓名：郝何盘，身份证号：230830**********疫苗接种完成，六个黄色大字一闪一闪，第一剂次接种信息，疫苗厂商：北京生物，接种日期2021-04--14，第二剂次接种信息，疫苗厂商：长春生物，接种日期：2021-06-02，第三剂次接种信息，疫苗厂商：长春祈健，接种日期：2021-12-05

刘洋用手机拍照留存，郝何盘奇怪地问，怎么这也收集，不打疫苗会怎样？

“没打疫苗，那要打完疫苗才能进去。”

“真的，假的，还有这一说。”

郝何盘觉得太不可思议”早知这样，那我不打疫苗好了，新冠疫情卑己结束，打不打疫苗，都是自愿，还能强迫不成？。”

“当然是真的，这事谁和你开玩笑。”

刘洋一本正经说“看你也不像是瘾君子，就不对你们做吸毒试纸采集。”

吸毒试纸采集，2020年8月19日，郝何盘做过，他知道那个程序。

刘洋和一男一女两个警察领郝何盘和乔伊念进采集室前，他们俩衣兜被检查搜身，手机，钥匙，钱包统统交给警察保管。

男警察手持金属探测器，检测他们身上是否有秘密携带金属物品，如刀具、枪支、炸弹等危险物品，这种仪器可以产生电磁场，当物体进入电磁场时，会引发仪器报警。

郝何盘对警察这种检查不屑一顾，觉得真是有些可笑，他们不是犯人，用得着这样子？好像他们杀人放火，干多大犯罪案件似，至于吗。

可是，郝何盘转念一想，这也是他们工作程序，必须走一遍，这样一想，也释然了。

几个人进到采集室，这间采集室墙上敷设蓝色软包装，没有窗户，室内感觉有些怪异，对门墙角办公桌上有电脑和摄像机，在警察指导下采集他们十个手指指纹，掌纹，测量身高，体重，还要录音录像，宣读保证不再违法犯罪宣言，面对摄像头宣读，当然摄像机前面有提醒词，在录音录像前，要熟读几遍宣言誓词，才开始正式录像。

看到这几名警察认真的样子，郝何盘觉得多余和可笑，他对警察这一套程序感到厌烦。

乔伊念从迈进公安局大门时，内心从紧张到厌倦，她机械地读着保证书，这三年多来的奔走呼号，从一开始信心满满到失望，厌倦到恶心、憎恨到鄙视。

这一系列程序忙乎完，刘洋领他们出来到警卫室取回手机物品，他们走出大厅来到地下车库，刘洋开长安SUV警车，示意他们上车去医院做体检。

到了医院，心电图，血压，脑CT，抽血化验......一系列检查下来，已11点多，刘洋让他们回去吃饭，下午1点半公安局大厅集合，医院🏥取化验报告单......停顿下，他想想，叮嘱他们不要穿带有钮扣的内衣内裤......

刘洋提出要送他们回家，郝何盘和乔伊念当场拒绝了他的好意。

看着刘洋开车从急诊门前停车场驶出大门，郝何盘和乔伊念对视一眼，乔伊念想说什么，欲言又止，觉得好像没什么可说，郝何盘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下午他们来到医院取体检报告单，郝何盘看着报告单指标箭头有上有下，他问医生，他的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吗？医生拿起体检报告单翻阅起来，看一会，他抬起头，仰脸说：“没事，不影响拘留。”

他看看郝何盘，看看乔伊念问：“因为啥进去？赌博呀？”

“啊，赌博啊。”

郝何盘顺口回答，他并不想解释什么，他们这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体检各项指标正常，从医院出来，他们默默无声，一路上，警车开得很慢，这是前往拘留所的路上。

刘洋并没有给他俩戴手铐，规定是要戴手铐的，2020年8月19日那天，他们四人在他们面前被戴上手铐上车带走。

回来时他们说:”路上他们还被戴上连环铐，防止他们跳车。”

啧啧！吓死人了。

“咱们不着急，早去晚去，也是那么回事。”

刘洋开车注视前方说：“你们是为了生活，我呢，为了工作，我不能请你们吃饭，违反纪律，前面有家超市，我请你们喝瓶饮料，算是我个人表达一点心意。”

前面就是四马路橙果超市，他把车停在橙果超市门前，郝何盘不禁开玩笑：“你不怕我们跑了？”

”你们跑了，往哪跑，不跑还好，若是跑了，那事可就大了，那就不是七天拘留的问题，再说，通过这一天交往，你们是啥样人，我心里还没数吗？“

听刘洋这样说，郝何盘和乔伊念心里有些感动。

”来，一人一瓶。“接过刘洋递过来饮料，郝何盘和乔伊念心里感动，两人并不渴，他们还是礼貌地接过可口可乐。

郝何盘忍不住把他们这三年诉讼经历讲给刘洋听，他讲到生态环境局王局长是好人，他说出的话，让人感到温暖如春，刘洋听后默默无语，他不知怎么安慰他们好。

”我怎么没见过你呢？“乔伊念问刘洋。

”我家不是龙海当地人，我家在石塘，我考试来这里，起初在陈官庄派出所，去年才调县局。“刘洋简单说自己简历。

”噢，是这样。“乔伊念轻轻说。

警车驶到拘留所，郝何盘和乔伊念看到拘留所出现在眼前，这和电影电视当中出现的高墙电网差异太大。

刘洋把警车开到停车位停好，他并没有马上下车，他不紧不慢地说：”不急下车，坐会。”

他说完话，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他深深吸一口烟，打开电动车窗，一缕缕香烟吐出来，飘出车窗外。

乔伊念心情复杂，他们背对拘留所，看着档风玻璃窗前塑胶网球场。

“你们来这里通知家里人了吗？如果没通知，我可以代为转达。”

刘洋说。

“通知家人，都安排好，不用麻烦你。”

郝何盘说。

“要是没通知家人，家里找不到你们，打110报警就不好了。”

“明白，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郝何盘说。

郝何盘和乔伊念两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这三年来蒙受的冤屈和无视，只能在时间流逝中疗伤和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