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怎么样了？”

顾岩一进门便看见地上的狼藉，被子中的女人近乎扭曲的蜷缩在一边，凤兰红着眼退在一边不敢说话。“怎么会这样？”

顾岩上前将她搂入怀中，她疯了一般猛地咬住他的肩膀，手上的血管暴露在空气中，青的让人害怕，身体早已被汗水打湿。“疼…疼…，”若一缩成一团，顾岩轻抚她道“没事儿，马上就好，”抬眼看了看周围，心下已是了然，那纯白无暇的小狗身上明显放着东西。“把那畜生带出去，”顾岩起身将她抱出去道“姑娘身子弱，不宜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阿秀看他的神色，心中已是了然“多谢顾大夫。”

她轻言。快到门口的人明显脚步一顿，他回头莫名看了她一眼，随即抱着若一走了出去。“好疼，好疼，”顾岩轻声安慰她，然后取下她身上的被子，和着衾衣将她平放到冰床上。朦胧的雾气腾腾，她像是被蒸发了一般的让人看不清，只是那银发飞扬，让人心疼。“疼…疼…，”若一迷迷糊糊的呢喃，却是没了刚才的神色，很明显她缓过来不少，手上的青筋消了下去。洁白如玉的手放在肚子上，看起来格外圣洁，她就算受尽万种折磨也不愿肚子里的孩子受伤，顾岩微微叹气“她什么时候才会不那么关心别人，但凡看到自己一点儿的委屈也好。”

“若一，没事了，”清亮的眸色望了望她然后走了出去“烟烟，你是否还是往昔的烟烟？”

次日“姑娘昨晚可真是吓坏奴婢们了，”阿秀将靠垫靠到身后道“若不是顾大夫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对不起，”若一轻笑着将手中的小孩衣服收了收“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原来是…”二人正说着话便听见外面吵闹的声音，若一转身让凤兰出去看看，回头对阿秀道“昨天那个小太监送来的狗呢？”

“本就是闲的无事，若是…，”“你怎会闲的无事，”清冷的声音自门口传入，自始至终他的眸色一直盯着她的肚子，很明显那太监说的不是假的。“既有时间去外面苟且，又怎会闲的无事，”莫子轩猛地靠近她，阿秀正要阻止却是被他一脚踹飞，“若一，”他冷了脸望向她“本王还不知道你有这等本事。”

“说，肚子的孽种是谁的？”

他猛得大手一挥，若一已从垫子上滚了下来，额头被床角撞破，鲜红的液体缓缓落下，染红了她的银发。“若说是你的，你信吗？”

若一有气无力的回他，双手却是紧紧的护着肚子，一阵一阵的眩晕几欲让她坚持不住。“真是可笑，”莫子轩猛地托起她清秀的脸“自你入府，我从未碰过你，你怎么可能会怀上我的孩子。”

“要怎样你才会信？”

若一抬了眼看向他“他果然忘了，果然不记得那晚的事。”

“信？”

莫子轩冷眼皱眉盯着她“是啊，就算她肚子里的孽种不是自己的，自己舍得杀了她吗？”

“来人，把脚链拿上来，”莫子轩死死的盯着她“今夜有雪，若是你能在雪中待一晚上，本王就信你如何？”

“好，”阿秀还来不及阻止，她便已经应下，银发遮住她的脸，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是自始至终她的手没有离开过肚子。“来人，把她带出去，”莫子轩负手立于窗前，她轻扬的发丝触过他鼻尖时的触动让他有一瞬间的心软，他冷了脸不再看她。“叮叮当当”的声响由近及远，直至听不见，李赫看着前面远去的身影正欲开口，莫子轩却是起身离开。“若是他知道昨天的事，那位姑娘会不会就不用这般受苦？”

手掌紧握成拳，李赫定了定神正要追出去，小安子却是嗤笑着看了他一眼“将军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他握紧拳头看着他远去，心中莫名的多了一份恨意。“王爷，求你收回成命，”顾岩清亮的眸色看着他“若一姑娘身子太弱，定是受不了一晚上的寒冷。”

“受不了那就去死，”他回头定定的看着他“死了岂不是更好，顾岩你别忘了岚烟才是你的妹妹。”

“这与至亲无关，”顾岩微微收紧手道“当日王爷对若一姑娘所用的心并非是假的吧。”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他冷了眼的望着外面“若一，你竟然敢…”“她若今晚无事，本王自当好好待她。若是…，”莫子轩收了手道“你出去罢，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是，这件事本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属下遵命，”顾岩看看他坚毅的后背终是紧握成拳，退了下去“莫子轩，你既要烟烟，又要若一，真是妄想。”

清凉的液体从脚腕处缓缓滴下，若一缩了缩身体“外面风大，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

“孽种？”

她冷了眼的看着远处“自始至终她爱的只有他一人，他却从未愿意信她。”

“孩子，母亲无能，保护不了你，但母亲发誓，一定会竭尽所能让你平安出生。”

“启禀王妃，梨苑的那位已被王爷受了罚，这会儿正在梅园呢，”小安子笑道“王妃真是神机妙算。”

“什么神机妙算，不过是个小把戏罢了，”岚烟低下头认真涂着指上的蔻丹道“王爷没瞧出什么来吧。”

“怎会，王妃做的滴水不漏，王爷自然看不出来…”“既是害人的把戏，就该知道纸包不住火，”清冷的声音从屋外传入，岚烟涂着蔻丹的手明显一顿，随即却是笑了笑“哥哥，怎的突然有时间来我牡丹苑了？”

“为什么要害若一？”

顾岩缓步走了进来，清亮的眼中波澜无惊，但是岚烟知道他在生气。“我没害过她，”她猛地起身靠近他，手中的大红蔻丹打碎在地，红的如血“大哥，”她轻言“我从没有害人的心。”

“那你如何解释这太监刚才的话，”顾岩微微退了退“还有我查过王爷从没有送若一那只狗。”

“呵…，”她轻声笑了起来“大哥向来都是以我为重，怎的今日突然为了一个毫不关己的人质问你最爱的妹妹？”

“毫不关己？”

顾岩摇了摇头，仿若不认识的看着她“她可是救了你的命啊，烟烟。”

“你拥有这样将康的身体都是若一用命换来的，”顾岩闭了眼不看她“你拥有她的身份，她的生活，乃至它最爱的人，为什么还不肯知足。”

“知足？”

岚烟大笑着看向他“大哥，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一意孤行与王爷要救我的，她既是你们找来的引子，我自然就没有什么好谢的，至于最爱的人…”“王爷本就是我的，”她顿了顿道“那雪妃若是真在乎她的妹妹，也不会平白让我成为她的至亲。”

“你真是无药可救，”顾岩转身道“我要把这些事都告诉王爷，王爷有权知道真相。”

“真相？”

岚烟冷了眼的咬唇道“若是王爷知道你觉得我还有活路吗？既然没有活路，你们又为何要救我？”

“大哥，你别忘了，王爷现在是我的，”岚烟看着他坚毅的后背道“曾经王爷的身心都属于我，如今…他既丢了他的心，我只不过是把它重新收回来，这又有何不妥。”

“烟烟…，”顾岩淡淡道“收手吧，王爷爱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你。”

“爱我？”

她明显向后退去，魔怔般的走到床边，将青绿色的纱帐尽数撕了下来，脸上是近乎扭曲的痴笑“哥，你有过这样的感受吗？他明明在你身边，却是夜夜痴念别人的名字？”

“烟烟…，”顾岩抬眼望向她“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去伤害她，她从未伤过你的性命。”

“命？王爷就是我的命啊，”她颓然的倒下去，清灵的眼睛盯着他“如今她把我的命夺去，我不过是给她小小的惩罚罢了。”

“惩罚？”

他倒吸一口气“如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大哥，你若是今日来教训我的，就请回去，”她将头埋到腿上哑声道“无论怎样，都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烟烟…，”伸到空中的手就这么硬生生的落了下来，他颓然转身走出去“曾几何时，那笑的单纯无害的烟烟终究是没有了。”

“大哥，王爷想带我去王府，”那时的岚烟脸上的快乐明显“而且我已经答应他了。”

“嗯，你觉得好就好，”顾岩抓着秤的手明显一抖，他抬眼看向窗外“若是他能护你一世周全自然不错。”

“我就知道大哥是这世上真心待我的，”她撒娇的抱住他呢喃道“就算父亲不在我身边，所幸我还有你。”

“嗯，”他轻抚她的秀发“若是他最爱的妹妹可以这样快乐一生，那便就足够了不是吗？”

“烟烟，”他轻唤她“记住，无论任何时候，大哥都是你最信任的人，知道吗？”

“嗯，谢谢大哥，”她抱紧了他，顾岩侧脸看向窗外，那窗外的梧桐花瓣随风而去，圣洁的让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