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手上的这味香叫什么？”

莫子轩抓着她的手轻嗅，岚烟不好意思的看看鱼贯而入的奴婢正欲开口，小安子却是上前一步“启禀皇上，那不过是普通的草药罢了，还不能算是香料。”

“看来安公公懂得不少，”莫子轩将她反身抱入怀中“只是…，”莫子轩似笑非笑望着他“朕与皇后闲聊，安公公插的什么话？”

“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给朕拖下去打四十大板，”莫子轩变了脸色道“若是人人都像他一样，那朕在后宫还有何威信可言。”

“皇上息怒，”岚烟焦急跪在地上“看在小安子陪伴臣妾多年的份儿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皇后何时也变成这样公私不分的人了？”

他冷眼看着一动不动的侍卫“还不将他拖下去。”

“是，”侍卫面无表情的将鬼哭狼嚎的小安子拖下去，岚烟正欲出去却被莫子轩狠狠的捏住手腕“皇后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岚烟站在门口的脚像是定住一般不敢动弹，眼睁睁看着板子重重地打下去“小安子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若是四十大板下去怕连命都要丢了。”

“皇上，”岚烟转身跪在地上“这些年要不是小安子与青尤陪着臣妾，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臣妾怕是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所以还求皇上饶了小安子，”岚烟重重地将头磕下去“臣妾求您了。”

“住手，”老远便看见太后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淡淡的眼神扫过众人“敢问皇上这太监犯了何错竟要受皇上如此惩罚。”

“他目无王法算吗？”

淡淡的声音传出“给朕接着打。”

“哀家看谁敢，”太后几欲怒火攻心“皇上当真是因为这个奴才冲撞了你，而不是你在潇湘馆受了气来这儿撒气的。”

“母后请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形如鬼魅的身影已是到了她的身边，莫子轩冷眼瞧她“朕尊你为太后是看在先皇的面子上，你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耐心，朕想这大汉的天下没有太后也是可以。”

“你…，”沐兰几欲站立不住的向后退去，后面的嬷嬷急忙将她扶住“罢了，”太后摆摆手“哀家不过是希望皇上不滥杀无辜，免得遭人闲话。”

“多谢母后惦记，”莫子轩转身对着一干侍女“将太后送回去，太后体弱，听不得这些。”

“以后若是无事，母后还是不要出门的好，”轿辇上的身子明显一顿，沐兰脸色灰白的看了眼灯火阑珊处的男子“她当真小瞧了他。”

“当年那个吓得缩在墙角处连自己的母妃都保护不了的男子终于长大了。”

“皇上可还要继续？”

路程安看看远处的小安子道“罢了，”莫子轩皱眉道“差人把他送回去。”

“多谢皇上，”岚烟颤着音，脸上的失落让人心疼，很明显她在意太后刚才说过的话。“皇后，”莫子轩走过去拍拍她的肩“朕之所以处罚小安子确实不单是因为他冲撞了朕。”

“皇上不必说了，臣妾懂得，”岚烟哭的梨花带雨，莫子轩叹息着将她搂入怀中“你若真懂便不会这样哭的伤心了。”

“朕上次安寝的时候因不喜欢闻安神香，便让人换了香，而那香味就是你手上的香味。”

“就算小安子不是给朕换香之人，也必定与他有关系，”岚烟定定的看着他不可置信“小安子到底做了什么，她竟不知。”

“所以皇后不要怨朕，”莫子轩叹息一声“朕平生最恨投毒之人，那次他若是想要朕的命，只怕现在你看见的是一具尸体。”

“皇上，”岚烟抽噎着将他抱住“都怪臣妾用人不当，您放心，臣妾一定会让小安子交代清楚。”

“嗯，”路公公定定的看着二人，嘴角莫名挂了一丝笑意“但愿那换香之人有命出宫。”

“娘娘如今仿佛不似从前一般，”阿秀将她头上的金钗卸下“听闻重华宫出事了。”

“出什么事儿了？”

若一仿佛不经意一般“那宁妃刚生了孩子，他不是应该多去陪陪她吗？怎的去了皇后宫里，当真是伉俪情深。”

“倒也不是，”阿秀道“今日不知怎的，皇上突然去了皇后宫中，恰巧看见皇后整理药草，您说巧不巧，”阿秀走到外面拿出一包东西“这是我给娘娘抓来的安神药，不料皇上见了之后就匆忙离开。”

“听闻皇后身边的人冲撞皇上，因而惹恼了皇上，”阿秀低声道“皇上一怒竟叫人拉下去打四十大板。”

“那与你手中的东西有何关联？”

若一将耳坠卸下“还有你今日怎会想到为我抓安神药的？”

“娘娘，”阿秀吃惊的看着她“娘娘一别数年，当真是与往日不同。”

“奴婢本是无意将药草拿出的，”阿秀道“只是想着到了宫里万一碰上皇上好歹有个缘由，这不刚好，”阿秀笑笑“不曾想前几日有个太监曾用香料将皇上迷晕，虽然没有伤了圣体，却也因此惹恼了圣上。”

“今日皇上到了重华宫，一闻皇后身上的味道，竟与那日闻到的香味一样，”阿秀道“您说皇上能不怀疑那太监吗？”

“原来如此，”若一若有所思的望着镜子出神，半晌才道“阿秀，若我有朝一日变得不像曾经的我，你是否还会一如往昔的待我。”

“娘娘说的什么话，”阿秀握紧她的手“从在王府跟了娘娘那日起，奴婢心里就只认您一个主子。”

“那好，”若一起身看看她“索性这会儿无事，你陪我去看看梨妃。”

“娘娘这是…，”“瞧你想的，”若一低眉轻笑“从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多少人想要害我你不是不知道，但那梨妃却是几次三番救我，于情于理我都该是去看望她。”

“奴婢知道了，”阿秀抬眼笑笑“那奴婢去收拾收拾。”

“嗯。”

淡凉似水的月夜中尽显寒意，临出门前阿秀为她系了披风倒也不觉得有多冷，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下腹酸胀的很，胃里翻滚的不舒服。“娘娘可听见什么声音了？”

阿秀抬头望向四周，前面不远处便是重华宫，那悠扬婉转的笛声就是从那儿传来。“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若一艰难的起了身子，耳膜中听不到任何东西，只觉得肚子越来越不舒服。“仿佛是谁人在吹笛子，”阿秀环顾四周只见“嗖”的一下，眼前仿佛有个东西划过，还未来得及看清便看见若一从轿辇上滚了下来。“端妃娘娘，你怎么样？”

淡淡的声音从他口中说出，一如往昔的药香味嗅入鼻中，若一抬眼看他正欲开口却是转身吐了起来。“娘娘，您别吓我，”阿秀慌了神“这出门儿的时候还好好的，怎的一下子就这样了。”

“快送娘娘回宫，”一干人皆是急急忙忙原路返回，等到了潇湘馆若一连出声的力道都没了。“快去打盆热水来，”顾岩淡淡道，额上有轻微的虚汗冒出，腰间分明别着一支玉笛“还有速速告诉皇上这件事。”

“顾大夫，娘娘如何了？”

阿秀将手中的湿巾递过去焦急问道“早知道就不让娘娘出去了。”

“大夫，水来了，”侍女将水端过来道“嗯，你且去太医院看看是否有冰块之类的东西，”顾岩头也不回道“还有问问那里有药泉。”

“是。”

“怎么是你？”

莫子轩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却道“端妃现在如何？”

“启禀皇上，”顾岩转身跪在地上“当年端妃娘娘身子还未好全便又强制失了孩子，加上郁郁寡欢才导致她体内淤血郁积，刚才在外面受了寒才会吐的。”

“那她有无大碍？”

他猛地向前，清冷的眼眸盯着床上的女人“你了解她对朕的重要性。”

“为今之计是赶快找个药泉，”顾岩道“天气虽是变凉，但她体内的冰毒毒性却是更强，加上她这几日心性不定，身子怕是负荷不了。”

“朕知道了，”莫子轩猛然将她抱起“你还欠朕一个解释，”他转身抱着她走了出去“备马，去最近的温泉。”

迷迷糊糊中若一仿佛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她睁眼便看见爹爹伸手唤她“一一，回来与爹一起生活吧，”他的身后大片的翠竹绿的让人心醉。“爹爹，”一声淡淡的低喃，若一已经晕了过去，莫子轩低头看她一眼，将她裹得更紧加快了步伐。“上天求你对我仁慈一点，”他抱紧怀中的女人“她已经离开了我一次，如今好不容易回到我的身边，拜托你别带走她，带走她。”

暗黑的月夜中，大批的马蹄声惊醒了林中原有的沉寂，尘土飞扬遮不住他清亮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