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还是进去再说吧，”阿秀低眉看看远处的人影，黎荌回头望着这里，若一道“走罢。”

“姐姐，这里什么时候这样热闹了，”柔宜坐在椅子上望着她“原先你这里可是最安静的地方。”

“你是说梨妃带着孩子在那儿玩儿？”

若一笑笑“梨妃说我这里环境雅致，陪小皇子陶冶情操呢。”

“陶冶情操？”

柔宜喝了一口茶差点吐出来“姐姐不会真的信了吧？”

柔宜抬头看着她“不过一个小孩，还不懂人事，哪里来的情操。”

“或许她说的对，小孩子培养情操该要从小抓起，”她看着她怀中的孩子“可有为他取名吗？”

“嗯，”柔宜道“自她母妃去世，这孩子便一直是我照顾的，当日她也是太过冲动，不过这孩子我是真的很喜欢。”

“莫悥，”她抬头看着她“莫念的意思，人活着总要有个念想，如今他便是我的念想。”

“挺好，”若一走过去将孩子抱起来，莫悥清澈的大眼怯怯的看着她，却又不似莫禄那般排斥。“真乖，”若一都弄着他，他也不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偶尔眼中闪现处一丝孩童的天性。“你们如今怎么样？可有遇到什么问题？”

若一将孩子抱给奶娘，阿秀带了下去，她望着她“若是有事就说，我会尽力想法子。”

“没什么，”柔宜眼神飘忽不定，嘴角牵强的笑着“不过是许久没有见到姐姐，便来看看，再者你还没见过莫悥，虽说不是我亲生的，总归是…”“我明白，”若一抬眼看着她“只是你知道的，皇上有多介意我跟三王之间的事儿，若是我去问，想必会引起皇上的不快，到时王爷怕会受委屈。”

“我明白姐姐的苦衷，”柔宜道“只是自从发配边疆便在没了王爷的消息，心里总是记挂的很。”

“你放心，我自会想法子打听到他的事情，”若一坐到榻上“说到底终究是我对不住他。”

“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皇上虽说没有处罚家眷，你们到底也是受了影响，如今可有吃什么苦？”

“不曾受过什么苦，”柔宜低头搅弄着手里的帕子“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那么大个家业足够我们娘儿俩过余生。”

“那就好，”她叹息一声“如今看着你们母子情深，付氏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她也是倔强，舍得扔下襁褓中的孩子离开，”若一道“人活着总是有法子不是。”

“她是太过在乎王爷，”柔宜道“王爷虽说是活着，却也是生不如死，说实话我到底没有她的胆量。”

“你能忍受万千人的非议，独自撑起整个王府才是对王爷最好的，”若一道“等着吧，总有一日王爷会回来，与你一家人团聚。”

“嗯，”她站起身道“时辰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若一走到她的身边“不管当初是因着什么样的缘由，如今你都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你是我的妹妹，若是有什么事差人告诉我一声，我尽力为你去办就是。”

“至于王爷的事儿…只要一有消息我便马上给你送去消息。”

“好，”她福身笑笑“如此妾身就先回去了。”

阿秀走进来，后面侍人拿着绸缎，若一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阿秀却是道“娘娘刚才私下吩咐奴婢找了这些上好的绸缎送与王妃，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这…，”柔宜看着眼前的东西道“姐姐，这些东西…，”“不许拒绝，”若一看了眼阿秀“都是一家人，何苦分个你我，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也是浪费了，如今你拿回去正好给莫悥做几身衣裳。”

“是，”柔宜也没在推辞福身便退下了，若一看着远处的身影皱眉道“阿秀这是怎么回事？”

“王妃只怕现在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阿秀看看她的神情“奴婢猜想王妃今日找您是想找您救急，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

“你说这话有何依据？”

若一转身走进去，手腕上的镯子被阳光照耀泛着光“若是说不明白，本宫可是要好好罚你。”

“娘娘有没有发现王妃娘娘今日穿的衣服？”

她顿了顿“那是三年前的样式，王妃还是郡主的时候亲自让人做的。”

“你怎么会这样清楚，”“不是奴婢清楚，”阿秀道“王妃一直是太后最钟爱的侄女，就算是后来成了宁妃娘娘的柔霜，终究比不上王妃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她在宫里所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阿秀道“那时候奴婢跟在雪妃娘娘身边，自然会看到。”

“原来如此，”她抬眸“如此说来倒也不是你的错，是我疏忽大意，你擅作主张将东西送给她也是无可厚非。”

“还有一件事，”阿秀叹息道“奴婢刚才带小王爷在外面玩耍的时候看到他里面穿的衣服是改小的衣服，很明显不是找人缝制的。”

“奴婢才会送了料子给他们，还望娘娘恕罪。”

“你又有什么错？”

若一站起身“说到底是我对不住他们，若不是我，他们也不会变成无依无靠的人，王爷更不会被发配边疆。”

“你去库房看看，可还有什么东西，一并给她们送过去，”若一道“老弱妇孺总是需要很多东西。”

“娘娘不可，”阿秀道“王妃今日不告诉您这些事就说明她不想让你知道她的处境，如今您这样一做岂不是让她无地自容吗？”

“娘娘，您还记得吗，当初王妃就是因着您的身份才会威胁您，让她做了您的妹妹。”

“面子真的这么重要吗？”

若一回眸看着远处“你去将路程安叫过来，本宫有事儿问他。”

“是，”阿秀退出去她却是心情烦闷无比“皇上不是说不会为难他的家人吗？为何他们还会到如今的地步。”

“很多东西她以为挺好，不曾想总是她的幻想罢了，他那样绝情的人，又怎会放过他们。”

“姐姐在想什么？”

淡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若一回神看见黎荌道“贵妃娘娘怎么进来了？不用陪着小皇子吗？”

“都玩儿了一天了，妹妹便差人将他送回去了，”黎荌道“妹妹今日有事儿想问姐姐，还望姐姐据实相告。”

“你说。”

她坐了个请的手势“自从这次回宫，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变了很多，原来她不会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她也不会用这样的尊称问她。”

“妹妹不过是想问问姐姐什么时候开始想要疏远妹妹的？”

她笑着看着她，清澈的眼底有种冷意“自你回宫，我们二人的关系像是没有原来那么好了。”

“有吗？”

若一坐在榻上看着她“或许是贵妃娘娘多想了，我们从未变过什么。”

“刚才就变了，”黎荌道“你原来可是从来不会叫我贵妃的，如今却是口口声声唤我贵妃。”

“人总是不同，”若一不以为意“不管我是不是这样叫你，你都是大汉的贵妃，谁都改变不了。”

“可是我就想让与姐姐姐妹相称，”黎荌笑道“姐姐可是我穷极一生追求的目标呢。”

“你说什么？”

她皱眉看着她“什么是穷极一生追求的目标？”

“没什么，”黎荌收了情绪，随后笑笑“皇上这样宠爱姐姐，宫里那个女人不是以姐姐作为目标努力的。”

“皇上宠幸谁是皇上的权利，”若一淡淡道“这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至于以我为目标，贵妃娘娘千万不该这样说，说到底你才是这宫里最受宠的人。”

“皇上不惜惹恼皇后娘娘，也要将中宫之权交给你，看得出皇上才是真的在乎贵妃娘娘。”

“姐姐说笑了，”黎荌不怒反笑“妹妹可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自己是怎么成为皇上的人的。”

“若不是你，”她顿了顿“妹妹怕是早日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中，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姐姐可千万不能嫌弃妹妹的出身，”她笑着站起身“宫里的人都以为你我二人深得皇上宠爱，殊不知我是占着姐姐的光罢了。”

“贵妃若是这样想，我也没法子了，”不知怎的今日她总觉得她这些话都是意有所指，心里本就烦闷如今被她一打搅更是恼怒，却又不能表现在脸上。“姐姐不会生气了吧，”黎荌笑笑“姐姐千万不能生气，若是因此出了问题，岂非是妹妹的罪过。”

“贵妃娘娘若是无事便回去吧，”若一下了逐客令，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样的黎荌才是真实的她，难不成当初的柔弱模样都是装的吗？“如此妹妹便不打扰了，”黎荌站起身看着她“不过妹妹还是希望能与姐姐一直成为好姐妹。”

“慢走，不送，”她皱眉转身“这些人都是怎么了，都要与她成为姐妹。”

“娘娘，您怎么了，”李氏看着她独自生闷气，远处的女人笑声声声入耳，她皱眉转身走进内室。“老身去帮你拿点儿舒缓疲劳的香来，”她将她扶到床上“娘娘睡醒了，就不会头疼了。”

“好，”若一看着眼前的妇人，心中不由一暖缓缓闭上眼“这宫里终究是没有长久的情分。”

“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在时间的摧残下什么都不会剩下。”

鼻翼中传入一缕清香，她昏昏沉沉睡去，李氏站着转身走出去“这东西但愿能帮娘娘早日怀上龙子。”

“皇后娘娘素来制香出名，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起那日皇上将香递给她，看到她眼中的疑惑道“不过是增加怀孕几率的药物罢了，不会伤人身体。”

李氏曾问他东西的出处，他看了她一眼道“是皇后所制。”

“皇后娘娘当初生小皇子的时候娘娘可是费了不少力，该不会伤害她，”想到此处她静静看了眼床上的女人，摇头叹息着走了出去。“说不准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她便不会过得这样清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