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丛风愣在当地。“是你一直在监视我,还是我‘已婚’这件事本身就是你一手促成的?”
封晚脸上带着笑,声音轻轻,眼睛里却已经含了泪。“纪丛风,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做的?”
“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而已。”
纪丛风呆滞地盯着封晚看了半天,周身的怒气和戾气瞬间消散,整个人像是卸了力一样,倏然压了下去,头轻埋在封晚的发间颈间。他很难过,低沉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依赖。他说:“我满二十二岁的时候。”
华国法律规定男性法定结婚年龄在二十二周岁,纪丛风的生日在年底,因此封晚总是懒得去算纪丛风的周岁到底几岁了。除了这次。距离今年年底还有几个月,几个月以后纪丛风就要满二十四周岁了。所以他们“结婚”,在两年前。在盛意和封然登记结婚的那年。封晚忽然间觉得一切都有些戏剧。封然和盛意为了她而一次次推迟婚礼,却没想到他们的妹妹已经在同一年登记结婚,和她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封晚瞬间觉得造化弄人。她偏开了脸不再看纪丛风,泪水止不住地掉落。“封晚,别哭。”
纪丛风的声音沉闷,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心痛狠狠刮着封晚的心。封晚带着泪笑着。“我们离婚。”
“想都不要想。”
纪丛风的声音低沉,却完全不容置喙。封晚又不说话了。纪丛风撑起身子低眸看着封晚,一双黝黑的眼眸深不见底,闪着幽幽寒光。“我就知道。”
“你说完要跟江景结婚,下一步就是要提离婚。”
“但是封晚,你想都不要想,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休想摆脱我。”
封晚看向纪丛风,白皙的手抚上男人的脸颊,轻笑着说:“我从没想过要摆脱你。”
“十五,想要摆脱的人不是你吗?”
“造谣!”
纪丛风不爽道,“封晚,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就开始造我的谣了?”
“算什么帐?”
封晚眨眨眼睛,泪光缓缓蒸发在空气中,一双眼睛清明有神。“放任别的男人在家里住,现在又要为了江景跟我离婚。”
“封晚,出息了!”
“嗯,你教得好。”
面对纪丛风近乎发泄式的情绪表达,面对他的不爽,封晚也只是带着笑容,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她知道这样的神情最能激怒纪丛风。而她想看,想看纪丛风为了她而失控的样子。至少能证明她还在被爱。“呵,我教得好。”
纪丛风冷笑一声。他瞬间觉得身下的小丫头变得胆子很大,一直想要激怒他。纪丛风越看越觉得那抹笑容碍眼,下一秒便狠狠地吻了上去,想要封住那张小嘴,这样她就不会说出他不爱听的话了。什么离婚、什么教她的人可能已经死了!他纪丛风不爽,非常不爽!他的怒气和霸道顷刻间把封晚的呼吸掠夺去了,猛烈的攻势像是恨不得两个人立刻便同归于尽。漫长的吻让封晚大脑缺氧,甚至荒唐地想能这么死掉也挺好的。至少她不用等、不用费劲心思去猜纪丛风在想什么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难得平静了下来。纪丛风和封晚心中的郁结几乎都被那个吻消磨得无影无踪,心情变得十分平静。房间里沉默了很久后,纪丛风忽然低低地开了口。“许寂很有名,他是国际知名的心理医生,知名到……连我这种完全不关注这些的人都知道。”
“而你说他要住在家里才能时刻照顾好你的状况。”
“封晚,还要骗我吗?”
封晚双眸盯着天花板,愣愣地听着男人说着那些事实。她微怔片刻,因为封晚还以为纪丛风已经忘记了昨晚的那几句话。“十五,结婚这件事你什么时候开始筹备的?”
封晚轻轻笑着,问道。“转移话题是吧。”
纪丛风不满道。但他又不能不回答封晚的问题。“去巴城之前。”
四年前,他们相约私奔去巴城。纪丛风在那里送了封晚四件礼物和一个求婚。所有的一切,都在去巴城之前便做好了准备。纪丛风那时抱着必死的心和封晚去了巴城,而在两年前两个人都过了法定年龄时,一切终于变成了现实。拿到华国的结婚证对于纪丛风来说不是难事。封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个在房间里拍照的场景,一瞬豁然开朗,所以结婚证上的照片……是在他们两个人都穿了一身白的那天拍好的?“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封晚说。不管是纪丛风背负的一切,还是他在背后所做的一切。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封晚。“你知道吗,如果不是这张结婚证,我跟小景现在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封晚偏头看向纪丛风,一双桃花眼真诚无比。“如果不是因为怕犯重婚罪……”“封晚。”
纪丛风皱着眉不耐烦地打断了封晚的话,“你死了这条心。”
“除非丧偶,否则你想都别想跟别人结婚这件事。”
封晚吓了一跳,慌忙捂上了纪丛风的嘴,“别乱说话!”
生生死死的,她想来忌讳。更何况两个人已经在生死路上走过一回又一回。纪丛风沉默了下来,看向封晚的目光沉沉,一时间房间里变得静谧安宁。“我知道了。”
良久,纪丛风轻声说着。知道了?知道什么了?封晚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从楼下客厅接上来的电话便进来了。伸手摸过话筒接起,被纪丛风强硬地按了免提。封晚没反驳,也就随了他去。“什么事?”
“小姐,云少爷来了。正在客厅里,说要接您去吃饭。”
女佣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封晚瞬间感觉整个房间里的温度骤降,一时间心虚到竟然不敢直视纪丛风的眼睛。“我有点不舒服……”封晚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本来想借口推脱,于是试探地说着。“晚晚,是我。”
云空辞清冷的声音在那边响起,不知道为什么,封晚总觉得云空辞是带着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