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顾青岚只觉一时间天旋地转,双脚伫立在原地却好似是两颗顽石,一动都动不得。鸢儿……顾青岚的目光立刻盯上了那双手,和梦里一般长着茧子,几乎别无二致。原本她觉着她从未认识过梦里那个被叫鸢儿的姑娘,说白了大梦一场,醒了也就醒了,再不该当回事去了,可现在,当那个梦里的鸢儿真的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再把那时所看到的一切和现在这个鸢儿当作是一场巧合,是否太过自欺欺人了些。毕竟若非梦境,纵使其中诸多事多么可怖,可如若她不去面对,说不定终有一日真的会发生。顾青不信这世间当真有那巧合,于是在这鸢儿入府的半月来三番五次的追问之下,确是探听出了这位鸢儿的些许身世。小姑娘一生诸多坎坷,母亲早亡,几年前家乡洪水之下又闹瘟疫,连年颗粒无收,只得和父亲一路辗转来到京城,想要投奔这里显贵的亲戚。可他们认为显贵的亲戚,不过是个身在京城却连自己温饱都困难的挑水汉。可怜这姑娘的父亲被京城的繁华所迷障了眼,每日不是出入赌坊便是与酒为伴。鸢儿的父亲是在清晨被发现的,倒在路边的水沟,尸体都已经僵硬了,想来是去了许久,她无钱为父亲敛尸安葬,遂去卖身。这些都是顾青岚从鸢儿口中听得问得,又少不了是为她拭泪,不过顾青岚对她有多少防备,私下还是派人去谈了谈她口中话的虚实,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只觉得……怎么听也不像是和那齐穆舒会扯上关系的样子。顾青岚瞧着面前的姑娘,相貌生的确是不错,梨花带雨时,真是好一张我见犹怜的皮相,难怪会被那些讨债的登徒子盯上不放,可那又如何,琴棋书画想来是一样不通,诗词歌赋定然是一概不晓,难道那齐穆舒生来品味奇特,不稀罕如她顾青岚这样的名门贵女,偏生是喜欢这乡野小村姑?“小姐怎么了?盯着我看。”
鸢儿满脸疑惑的问道。顾青岚也不知该作何解,往日里想来她应是觉得自己同这种人比较都是大大折辱了自己的,于是只得摆了摆手,“无事。”
罢了将视线重新放在了眼前的笔墨上。半月前她那桩出头的事被母亲是好一顿训斥,罚她抄写的女则到现在还只抄到了一半,幸好是祖母在一旁拦着,爹爹又正好下朝归来,好一顿劝说才免了她的家法。“要是我会写字就好了,小姐是为了帮我才受了罚,鸢儿真想替小姐把这些抄了去。”
鸢儿垂着头,一边磨墨一边说着。顾青岚听了她这番话也只听过罢了,想来齐穆舒说她对顾家有仇,这般说辞,不定真假呢。“小姐,您吩咐我的东西拿来啦。”
正在这时,小桃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不过方才将那东西放下便嘀咕道:“小姐,奇怪,四月的天,您要这大氅干什么呢。”
顾青岚咳嗽了一声,煞有介事的接过那大氅,装的小心翼翼似的道:“这可是岑王殿下送我的大氅,多日不曾见到他了,看看这东西,也算睹物思人了。”
她提到三皇子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斜着眼睛是仔细瞧着鸢儿的每一个表情和举动,谁知她只是看了看窗子,“小姐你若是冷,鸢儿帮你把窗子关了吧,千万别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