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未归的家,因为他的到来多了几分烟火气息。餐桌上的花瓶放了一束清新的伯利恒之星,厨房还堆放着新鲜的厨余没清理,就连锅也冒着食物的香气。慕夏现在烦透了这种“体贴”和“真心”,特别是顶着那张脸,好像处处充满欺诈。此时,纪耀对她陪着笑脸,不回答她的问题,只劝她先吃东西,眉宇间敛着温柔。甚至比当初的纪耀司还多了几分黏腻。慕夏依然是面无表情,却扛不住生理反应,肚子“咕咕”地叫起来,在安静的客厅格外响亮。只要她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她跟纪耀杠上了,不给她答案,她就不吃一口。“啧,你就非得那么倔?”
纪耀拿她没了辙,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饭,在桌子另一端坐下,与她面对面。“我还能做什么?事儿是我给你抖出来的,我有必要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没必要。”
“行,我没必要。”
跟倔强上头的人没有争论的必要,纪耀夹起一片蘑菇放进她碗里。“快吃晚餐,我不想看你饿胃疼。还不吃,是不是想让我来喂你?”
“……”慕夏抿抿唇,被他一副要动真格的模样给威胁到了,端起碗慢吞吞地扒饭。纪耀不时往她的碗里夹菜,剥了虾,拆了贝壳肉也往她碗里放。慕夏的筷子都没伸出去过,碗里一直满满当当。这顿饭很符合她现在的胃口,她以为自己什么都吃不下,最后竟然吃撑了。纪耀自觉收拾碗筷到卫生间去刷碗,慕夏坐在沙发上,只想将他送出家门。结果他不仅没走,还从冰箱取出两罐啤酒,打开一罐放到她面前,另一罐他打开自己喝。慕夏看得直皱眉:“你还不回去吗?”
“烂摊子还没收拾完呢。”
纪耀将自己摔在沙发上,别过脸来,若有所指看向她,嘴角笑意邪肆,偏偏目光糅杂着温柔。“今晚你肯定会失眠的,喝吧,我陪你借酒消愁,等你喝醉睡着了,我就回去。”
“我会吃安眠药。”
“那你吃,我看你睡着再走。”
“纪耀!你有完没完,我只想一个人静静!你快走!”
油盐不进非要赖在这里,慕夏被他气急了!这张让她伤心欲绝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好像时刻都在提醒她,她是个可笑的替身!她起身拽住纪耀的胳膊,想将他赶出自己的家门。纪耀一个反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受到了颠簸,啤酒洒了两人一身,啤酒花苦涩的气味在两人之间蔓延。慕夏下意识挣扎,纪耀却抱得她更紧。“夏儿,我知道你的心情,所以我更加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家里独自难过。”
“在这件事上,我也有责任。如果当初我没有心软答应纪耀司,你也不会受伤。甚至,我们都会好好的。”
“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慕夏冷声打断。“好,我不提,你别难过。”
纪耀理着她脸上的发丝连忙安抚。“夏儿,忘了过去所有吧。跟我重新开始,我会让你忘记纪耀司带给你的所有伤害。”
被啤酒润过的嗓音好像也会冒泡似的,清澈酥软。慕夏却像是听见了弥天笑话,沉沉地笑了起来,胸腔随之震动,牵动千疮百孔的心脏,一股沉闷的痛无声地蔓延开去。“你疯了吧?!还是你觉得我疯了?!”
慕夏使劲儿在他怀里挣扎,不顾碰撞到啤酒洒在自己身上,终于推开他。“纪耀,我是绝对不会再跟你一起的!”
她站起来,高高地俯视着沙发上的男人。“我失忆记不得从前,但是就算我有曾经的回忆,当你决定将我让给纪耀司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你想在我家呆着那就呆着,我不奉陪了。你也别去打扰我!”
反正他有她家钥匙,她要赶也赶不走。说罢,慕夏不管他的反应,自己上了楼,洗完澡就将自己关在书房继续写曲。偏偏纪耀是个阴魂不散的。他也在这儿洗了澡,换上一套不知道是不是他以前留在这儿的衣服,大摇大摆走进她的书房,往她手边搁在一杯水。“喝水。补充你哭出来的水分。”
“……”慕夏觉得纪耀要么撒谎,要么以前的自己可能有病。否则,她是怎么喜欢上这种讨厌性格的人。她不情不愿地端起杯子喝水。纪耀还监督道:“多喝点。”
喝了足足大半杯,她打了个饱嗝,才放下杯子:“你满意了吗?”
纪耀的眼睫缓缓耷拉,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盖住了他眼底的情绪,看到剩下一半的水杯,嘴角扬起耐人寻味的弧度。“很满意。”
慕夏背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否则应该立即警觉起来。而不是砸着舌,还在回味水的味道:“纪耀,你给我喝的是什么水?怎么味道有点怪?”
“尝出来了?”
“你放了什么?”
“安眠药。”
慕夏隐隐感到不妥,却并未想得太深,她只是不满地皱着眉:“你就那么急着让我睡觉?!”
纪耀都要被她的天真地逗笑了!宽厚有力的手“不是着急让你睡,是着急让我睡。嗯?终于懂了?”
慕夏甚至愣了几秒才读懂那句话!她难以置信地回头,下颌便被一只宽厚有力得手紧紧捏住,光线暗下来,一个热吻贴到她的唇上。“唔唔……别,别碰我!放,放开……”慕夏用尽力气挣扎,却被纪耀更进一步按在椅子上,随着她说话时嘴巴微张,他趁虚而入,吃抹干净她的声音。泪水毫无预兆掉落,不是因为此刻被强吻而难过或者委屈。而是她发现,她曾经认为的至亲,没有一个不是骗子!将她骗得团团转!文耀是这样,纪耀司是这样,就连纪耀也是这样。她的世界里,好像就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怎么不挣扎?你不反抗的话,我吻起来就不带劲儿了。宝贝。”
纪耀捏着她的下颌,唇瓣吻过她的耳垂,对着她的耳朵吐出酥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