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耀文将二十几年前的事和盘托出，慕夏听完后整个人多少有点懵。整颗心一抽一抽的痛，那时候她的七哥才是多大的孩子啊，却要承受那么多。“别想过去这些事了，聊点别的换一换心情。要不然你现在这样子，回到家里阿司一定看出什么。”

纪耀文倒掉泡过的菊花，又重新拿了新的来泡。他说话的语气由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听不出悲喜的变化。让人怀疑，他根本没有心！但他的话又挑不出任何一点毛病。“聊啥。”

慕夏没好气地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喝茶。“聊……”纪耀文想了一会儿，最终决定：“你收到的琴谱？”

“你知道是谁给我的？”

“嗯，辗转了一段时间，查出来了。”

“谁。”

“卢卡斯教授。”

纪耀文平静地说出真相。慕夏愣了一下，连忙反驳。“怎么可能？卢卡斯教授一直在国外，而且以他的中文水平，他根本做不到那么多事。”

“夏夏，你的想法太狭隘，他何必亲自做。我调查到，他很喜欢用我们这边的留学生，想做的事交给他们就可以。”

纪耀文不是空口无凭，他拿出调查结果递给慕夏。在证据面前，慕夏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可是，教授为什么通过这种神秘的方式给我？”

他大可将直接交给她，为什么不这样做呢？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慕夏迫切想直到答案，纪耀文淡淡一笑：“参加完周年庆回来我再告诉你。”

“……”真的好讨厌他这种吊着胃口的。“在这之前，你最好不要太过信任他。”

换了一个话题，此时慕夏的情绪已经换了个样。纪耀文也不留她在这里，主动跟她道别，赶她走。慕夏也没打算久留，她起身离开，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欲言又止地迟疑着，最终还是回过头看他。“你现在是一定要住在医院里吗？”

“倒也没有。目前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不需要全天候监测。”

“那你……想回家里住吗？”

慕夏眼神微微闪烁，不确定地试探，语气又几分希冀，又不敢暴露得太明显。毕竟，他那么坏，对他还有期盼，实在助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让他更嚣张。但她的神态又怎么逃得过纪耀文的眼睛。他笑道：“你希望我回家住吗？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就回去吧。”

“一家人热闹点好，我回去了。”

慕夏改而言他，转身真走了。结果纪耀文叫住她：“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我都忘记跟你说了。”

慕夏到家的时候，纪耀司已经回来了。他在客厅看文件，表面上是挺专注的，可是慕夏一出现他就抬起头，好像一直在等她回来似的，看文件只是消遣。当然，事实也是如此。留声机正在播放蔡琴的歌曲，音量不是很大，流淌在室内，像是岁月流淌的声音。慕夏与他四目相对，随即相视而笑，两人都没说话，拉丝的眼神让此时无声胜有声。纪耀司朝她伸出一只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慕夏顺势环着他的腰，依偎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静静听留声机播放的歌。有点难以想象，堂堂大集团喜欢听那么怀旧的歌曲。听完一首歌，慕夏才缓缓抬起头：“七哥，明天慕氏集团的周年庆，我想和你一起去。”

“嗯？怎么突然提起兴致？”

纪耀司有些意外，随即眉头又微微皱起：“是不是我哥对你说了什么？他净是唯恐天下不乱”回家那时，保镖说她去了医院，纪耀司合理推测，她现在的决定跟他的混账哥哥有关。慕夏没有否认，生怕他不答应，拿手指在他胸膛上画圈，暧昧地讨好他。“我担心你。而且，我也想了解多点关于公司运作的事。作为你的妻子，对这些事一窍不通，显得我是个拖后腿的。”

这些话句句属实。最后离开医院时，纪耀文特别提醒她，不要在纪耀司面前撒谎，因为她撒谎水平拙劣，一眼就看穿。纪耀司果然没有生疑，他只以为自己的老婆是被混账哥哥忽悠了。他的猜测当然没错，话术都是纪耀文教的。不过慕夏有句话提醒了他，作为他的妻子，的确应该多了解一些。原因自然不是拖后腿，这种可笑的理由。意外和明天无法保证哪个先来，她了解多点，在意外发生的时候，可以多一层保障。纪耀司按住那只在自己胸膛乱来的手，答应了她的要求。慕夏开心地比了个剪刀手，正准备从他身上撤离，纪耀司另一只手环住她，将她半抱在怀里。抬起头只看见他的下颌线，流畅优越，堪比身价千亿的小提琴。他笑得有几分邪肆，就连眼里也是笑意，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七哥，你干嘛？”

“作为我的妻子，你目前为止，还没喊我一声老公。”

“……”最后两个字让慕夏浑身过电似的，一阵酥麻。这个昭示他们关系的词语，她从未顶上舌尖，主要是，太过难为情。虽然他们就是这种关系。纪耀司细细摩挲着她的脸颊，哄道：“老婆，叫一声？”

“老婆。”

慕夏从善如流。纪耀司嘴角猛地一抽：“叫老公。”

慕夏红着脸却不说话了，还要将她推开。“妈咪，爸比！念念放学回来啦！”

人没出现，甜甜软软的声音率先传进来。慕夏像是找到救自己于水深火热的稻草，连连推着纪耀司。“放开我，念念回来了。你还搂那么紧，成何体统！”

结果纪耀司抱得更紧。“我们的女儿只会觉得父母恩爱。可是，她哪儿想到，她的妈咪竟然不喊她的爸比一声老公。”

不是，这跟老公有什么关系？不出纪耀司所料，纪念就觉得父母恩爱，并且对此非常高兴。不过纪耀司却有点走火入魔了。吃饭看到白切鸡：“母鸡都会喊公鸡一声老公。”

散步看到百合：“雌蕊都会喊雄蕊一声老公。”

抬头看星星：“一闪一闪打出‘老公’的摩斯密码。”

每句话都是贴着慕夏耳边低语，她险些奔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