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商量的语气询问,没有一丝咄咄逼人,好像只要她拒绝,他就不会勉强。慕夏轻轻抿着唇,根本猜不透他的目的。“不想答应可以拒绝,一切问题交给我来解决。反悔也没什么,我会给他开其他条件,你不算食言。”
纪耀司在她耳边低声纵容,给她反悔的权利。如果慕夏此时能看见,她会回头直直瞪纪耀司一眼。什么叫不算食言!是因为你也觉得这算食言吗?!她更加不好意思拒绝了,毕竟当初夏语很爽快答应帮忙。她循着夏语的声音转头,正面对他:“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想知道原因。”
“倒也没特别原因。我从没参加过雪地举行的婚礼,恰好你们举办婚礼,我趁机占个便宜。”
声音带着玩味,听上去就不正经。但慕夏感到夏语声音中的玩味只是掩饰,暗地里还藏着其他打算。因为失去视觉,她对声音的感觉变得更加敏锐。只是能有什么打算呢?要回答这个问题,她觉得要回到最开始的疑问,夏语为什么对她的婚礼感兴趣?总归不是给她送祝福吧?她可没忘记这个男人对她虎视眈眈的眼神。甚至连泰勒也在他的角度,印证了夏语对他有想法。胡思乱想了一阵,回神时,纪耀司竟然跟他聊起来。“夏总经常到塞国吗?”
“滑雪是我为数不多的兴趣,塞国四季都适合滑雪,我的确经常来。”
“怪不得夏总在塞国人脉那么广。”
纪耀司笑了笑,进一步试探。“若是三年前就认识夏总,得到夏总帮忙,或许我的家人可以从雪崩当中挽救回来。我们两个度假区紧挨在一起,夏总应该知道三年前的意外吧。”
“有所耳闻。我也很非常遗憾,无法在那时候为你提供帮助。纪董,节哀顺变。”
台上CEO卖力介绍产品,台下大老板和竞争对手谈着无关的事,说得好不畅快。慕夏在两个男人之间,听着他们的谈话只觉得魔幻,纪耀司什么时候跟夏语关系那么好了。但她没有打断,或是妨碍他们交流,纪耀司这么做,总有他的原因。等他们谈完,她再问也不迟。可没等他们结束,又有人来加入到他们的谈话当中,不是别人,正是泰勒,而且在他身后还跟着联美集团的众人。他们一加入,谈的就不是日常了,而是说起工作上的事。不过,与其说是谈工作,还不如说是来膈应纪耀司,两方谈话表面客套,暗地里火药味十足。纪耀司以一敌众还游刃有余,四两拨千斤呛回去。泰勒对生意上的事不感兴趣,偏偏老头子勒令他来学习。他没有心思学习,来到会场只想就找夏语打发时间,结果不仅找到夏语,还遇到慕夏。隐藏不住愉悦的心情,他主动打了声招呼就拉着慕夏聊天,谈她前几天写的琴谱。纪耀司挽着慕夏的手,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可彼此谈的话题风牛马不相及。更滑稽的是,联美集团的代表被气得说不出话,他们的少董却跟敌对公司的人聊得忘乎所以,狠狠打了他们的脸。最后,他们不情不愿离开,泰勒拒绝跟同行,他们也没多劝说。泰勒也想不到,还能这样摆脱他们,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联美集团和派森集团一直不对付,你大摇大摆找我,没考虑过影响吗?”
慕夏感受到周围声音的变化,忍不住揶揄。但凡对两家公司的任何一家有一点了解,都知道最近五年在国际上,这两家公司的竞争有多激烈。慕夏不信泰勒对此没有一点了解。泰勒当然知道,可他不在乎,对慕夏的疑问他就一句:“那又怎样?”
慕夏对他服气了。夏语还没离开,他也没继续跟纪耀司交谈,眼睫自然轻垂,专注地凝视着慕夏,目光带着温柔。纪耀司哪儿允许他这样明目张胆地看,无声挡在慕夏面前,冷眼逼退他的目光。对峙之下,夏语收回目光,玩味地笑着道别离开。近在身边,慕夏并不知道这一场无声的较量。反倒是泰勒近距离吃了个瓜,战火贴着自己眼角展开,好不刺激。“夏总,你已经计划好如何夺得美人了吗?”
夏语走出来,谢成周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笑吟吟地打探。“有初步的计划。谢先生,你有好的建议提供吗?”
“塞国可是你的地盘,他们只要踏入这里,还不是你说了算。”
谢成周匪气地笑着,大手来回摸着下巴。“以我拙见,直接在婚礼仪式上抓人,让所有见证人都知道你们有非同寻常的关系,以后这个女人还怎么敢回到纪耀司身边。流言都能将她淹没。”
夏语抬抬眉,笑道:“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那你呢?是不是也准备了什么手段对付纪耀司?”
“我的手段还要仰仗夏总才能实现,到时候还希望夏总举手之劳帮我一个忙。”
“哦?还需要我帮忙?”
夏语眯了眯眼,回头看向朝他陪着笑的男人,眼神一瞬变得锋利起来,利刃般刺出去。“联美集团帮你不够吗?还需要我?你的胃口不要太大了。”
“我……我就是想再上一个保险。夏总别生气。”
谢成周连忙找托辞,夏语一直温温和和,他都几乎忘了,这男人是一头伺机而动的杀人鳄,踩着夏家其他人的身体上位的。夏语轻“呵”一声,不再说话。慕夏跟纪耀司来参加这场科技大会,是真的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要做的。结果一整天下来,展子他不主持,会议他也不参加,跟她逛了几个展子,然后就带着她回国了。私人飞机上,慕夏再也忍不住自己心里的疑问。“你去科技展会是为了什么?真就为了见夏语?”
她还记得纪耀司见到夏语时,那句玩笑般的客套话——来参会是次要的,主要是想见你。“算是吧。”
模棱两可的答案,慕夏可不吃这一套,侧过身捏住男人的脸表达自己的不满。“纪耀司你说清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吧,是什么鬼?”
纪耀司任由她捏着自己,他还覆了自己的手上去,包裹住她的手。轻声坦白:“甜甜,三年前的雪崩有可能不是意外。”
不是故意隐瞒她,之前不说,是怕她没做好心理准备,在夏语面前露馅,不方便他旁敲侧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