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都写在脸上。纪耀司垂眸,捏了捏酒杯。他当然是刻意隐瞒。千算万算,纪耀司算漏了泰勒。本以为天衣无缝,看到慕夏出现在这里时,他绷不住了。叹了口气,他轻轻拉住她的手。“抱歉,七哥故意不跟你说是有原因的。有不确切消息,他们可能对你下手,七哥不希望你多虑。反正你不知道有宴会。”
“你总是这样!”
慕夏嘟囔着唇,对他的隐瞒以眼神表达了不满。“那你呢?”
纪耀司抚摸着她的手背,反客为主。“甜甜,你是不是应该告诉七哥,怎么你一声不吭来了?”
“我当然是来打探情报。你一直没说收到普夏集团的邀请,我以为他们没邀请你,我就亲自来了。”
“你也没告诉七哥。”
“我怕你担心,所以暂时没说。哎呀,好吧我没告诉你是我不对,但你不告诉我,你也有不对!”
一双清澈的眼睛情绪丰富,说到这里的时候也知道理亏,色厉内荏。纪耀司被她的小眼神撩到,心尖都酥了。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有七哥在,打听的事交给我。你先回家陪女儿,免得我回家她来跟我抢老婆。”
纪耀司轻声温柔地哄,为了让她赶快离开,女儿都搬出来了。毕竟,他说有人对慕夏不利不是谎言,是真的。“夏夏,交给老纪吧!”
谢言也劝。谢修意不说话,他也劝的话,那就显得太欲盖弥彰了。慕夏想了想,既然纪耀司在场,那她就没必要去打探了,而且她在这里还会让他分心担忧自己的安全。泰勒全程听不懂他们讲话,一直盯着慕夏的表情看,倒也不觉得无趣。此时慕夏回头看他,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泰勒,非常感谢你带我来宴会,不过现在我已经没必要留下,我打算离开了。”
“不,Seven!你离开了,我该怎么办?我会死在这里的!”
泰勒一脸痛苦地捯饬着梳到脑后的金发。“我爸逼我来,非要我在这里两小时,现在就走掉,我会很麻烦!你要是走掉的话,我会无聊死的!”
他夸张的神态和话语让慕夏感到一阵愧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解闷的,哭笑不得。她有点儿心软。却未曾等她话说,谢言凑了过来。“兄弟,别这样表情,还有我们,虽然无法谈音乐,但度假,运动其他的都能谈。我们见过,在塞国,还记得吗?”
当初在塞国,他们两人忙的方向不同,只是冲冲打过几次照面。泰勒很快想起他,主动跟他握手,将他当成新的救命恩人。慕夏得了闲,从他的胳膊抽回自己的手。纪耀司放下酒杯,顺势拉住她的手,让她挽住自己。另一只手则拿出手机,准备让司机过来接人。可刚要按下号码时,夏语的声音先一步传来。“纪董,你们这里好生热闹。”
慕夏向他们举了举手里的酒杯,隔空向他们碰杯。明亮的水晶灯产生无数个光点,一点点落在干净的杯子中,折射出夺目的光,不经意闪了一下慕夏的眼睛。纪耀司皱起眉头,似乎是对这个不速之客感到不满。他懒得应酬,就连皮肉都不带笑,淡淡道:“夏总,有何贵干?”
夏语却也不恼,好整以暇晃着酒杯。“我外公听闻纪董赏脸参加宴会,想跟你见一面,不知纪董赏脸不?”
“是我的荣幸。”
纪耀司不咸不淡回应,他紧紧地握了握拳,在指骨撑得发白之际又松开。他不舍地让慕夏暂时别离开,跟泰勒谢言一起。他们之间有着极好的默契,慕夏没有问他缘由,乖顺地听从他的吩咐。“谢董,一起去?”
临走前,夏语连同谢修意一起邀请。谢修意点点头,也跟过去了。他们三人任何一个单独拿出来都是风头无两的人物,此时聚在一起,更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加之他们身材颀长,一个个顶个高,隔着老远都能吸引目光。所有人都看他们,慕夏这边的存在感降低了很多。除了谢言常在这圈子里混,是个脸熟,她和泰勒都面生得很,没有太多人关注。却不知道,他们已经被盯上。不,被盯上的只有她。夏思婉很早就发现她,看到夏语过去时,眼神的恨意愈发强烈。幸好他只是简单应酬,很快走开。但对她的怨恨并没有就此减少,如是以前,她恐怕早上去膈应两句。此时在程彤身边,她克制了许多。“过去吧。记住我教过你的,不准鲁莽,没有把握宁可少说。”
程彤看出她焦躁的情绪,顺水推舟给她一个找回场子的机会。慕夏还不知道找麻烦的人在靠近,她问谢言:“现在我们去做什么?”
纪耀司让谢言留在这里肯定有他的安排。谢言没有立即回答,他回头朝纪耀司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慕夏以为他没听见正想再问一遍,他的嘴皮子才动。“问你朋友有什么安排。虽然可能有人对你不利,但我们不至于草木皆兵。”
说罢,他便转向泰勒亲自沟通,两人很快交流出意见。而程彤和夏思婉也在这个时候来到。“泰勒,很惊喜能在这里遇到你,替我向你父亲问好。最近你在忙什么,方便透露吗?”
程彤主动向泰勒打招呼,说的话客客气气。泰勒懒于应酬,三言两语应付了过去,程彤不觉得尴尬,还跟慕夏谢言他们搭话。慕夏也淡淡应了两句,唯有谢言,主打一个来者不拒。而且,她也注意到了,夏思婉一直盯着她,眼神掩饰不住厌恶。让慕夏意外的是,她竟然没有上来就挤兑她,不像之前几次,上来要不直接骂,要不直接讽刺。她倒是有点好奇,夏思婉究竟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沉得住气。是不是能忍住一直不对她阴阳怪气。结果她刚这样想,夏思婉就说话了。“纪夫人,怎么不跟纪先生一起?”
她的语气还是满满的恶意,却也没有说任何针锋相对的词,一时之间甚至找不到反唇相讥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