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荣国府,贾琏先去见了贾政,将林如海的推荐信交给了他,贾政也问了一番扬州一行的事,然后贾琏就退了出来,往西边荣庆堂来。 荣堂内人才济济,黛玉和三春姐妹刚刚认完了亲,正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问好、交流,叽叽喳喳的,听见贾琏进来的通传声,才略消停。 “见过老太太、二位太太。”
贾琏刚上前行了一礼,贾母便笑着叫起,并赞许道:“这一趟可辛苦你了,我方才都听她们说了,这一趟,你可一点也没偷懒,连玉儿她爹都对你赞许不已,真是难得。”
听见贾母打趣,王夫人等都略笑了起来。 贾琏也趁着笑声,回应说:“瞧老太太说的,老太太交给的任务,孙儿哪次敢偷懒过。”
王熙凤这么长时间没见着贾琏,心都念碎了,方才贾琏一进门,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没良心的,好像又俊了…… 她站在贾母身边笑道:“这一点我倒是可以帮他作证,别人的事,他一向是能推就推,就连老爷太太吩咐他的事,好些时候都是推给我去办,唯独老太太吩咐的差事,他每回都是上赶着完成,不但不推给我了,还生怕我抢他功劳似的。”
王熙凤这么一捧,贾母更是哈哈大笑,骂道:“你两个少在我面前一唱一和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打从他娘胎里掉下来我就知道,还想糊弄我。”
“哈哈……” 贾母这可说的太诙谐了,特别是那年纪小的,一边笑,一边又觉得不大好意思。 贾琏倒是无所谓,六七尺的身躯,直挺挺的立着,显得有那么一丝风轻云淡,任由旁人作戏谈的感觉。 贾母虚着眼瞅了贾琏一回,暗暗点头,出门办了一趟大事,好像是有些不一样了。 “听说你给你们大老爷买了好些的江南酒,怎么,大老爷可赏了你什么没有?”
听贾母问,贾琏叹了口气,“别提了,大老爷很是赏了我两脚。”
一大家子的人,天天聚在一起,多少话题都不够说的,实则很无聊,所以,谁要是能激起大家的兴趣,谁就能吸引大家的目光。 果然,大家听他这么说,都好奇的望了过来。 贾母也问:“这是何故,你买的酒他不喜欢?”
“倒也不是,只是大老爷不知从何处请来了一个游方道士,恰好我在南京城的时候撞见过,还被他骗了一两银子,如今见他骗到我们老爷头上来了,自然不忿。 老爷却说什么也不信,见我顶嘴,就踹了我两脚。”
贾母面色便略微不好看起来,贾赦放着好好的官儿不做不说,如今也学着东府的贾敬,跟着那些道士混,这属实很难令她高兴。 到底不好对着满堂的孙子孙女辈数落贾赦,因此略过这一茬,只道:“看来你去南边一趟,果然长进了,还敢在他面前顶嘴。只挨了两脚是轻的,你忘了以前被他打的卧在床上半个月起不来?”
众人闻言,只是嘲笑,倒是黛玉有些诧异的看了过来。 怎么,琏二哥哥这样的人,他父亲还对他这般严厉? 既说到贾赦,贾母倒想起,黛玉远道而来,也该去见见两位舅舅,就安排邢夫人和王夫人将黛玉带去见贾赦和贾政。 等她们一走,贾母看着剩下的人,笑对贾琏道:“怎么去南边一趟,你只想着给你们老爷带好东西,就完全忘了我不成?”
“老太太哪里的话,忘了谁也不敢忘了老祖宗不是? 早就预备好了,只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送来。 不说老太太了,连我妹妹,三妹妹、四妹妹她们,也都是有份的。”
“这还像样。”
一边的三春姐妹听贾琏说有给她们带礼物,都欢喜的议论起来。 其中探春还上前问道:“不知道琏二哥哥都给我们带了什么?”
贾琏回头,终于近距离的看到了三春小姐妹。 最大的一个,也不过才和香菱一般大小,生的肌肤微丰,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一眼看去,就是个十分温柔漂亮的女孩。这就是他亲妹子,贾迎春了。 在她旁边,年纪极小的一个,大概才五六岁,虽然身量不足,但是穿得毛茸茸的,加上肉嘟嘟的小脸蛋,看起来也是软萌软萌的,这是惜春。 最后就是站在前面,眉眼含笑的盯着他的探春了。 这丫头,从小比别人生的别样风骨: 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观之忘俗 只一眼,贾琏的脑海中就跳出这些美好的词汇来。 被贾琏盯着瞧,探春有些着恼,一跺脚嗔道:“琏二哥哥,你倒是说啊~” 抛开好色这一点不谈,贾琏一直都是贾府这一辈的男儿当中,心地最好,三观最正的一个人。 所以,家里的几个姐妹对贾琏的印象都还是挺好的,只是贾琏成亲之后,越发少与她们见面,才渐渐疏远起来。 “要说起给你们带的礼物,那可就多了,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出来,你要是着急瞧,不防去我那院里。别的不敢说,除了老祖宗那份,别的东西,你尽管挑,看上什么就拿什么。”
贾琏这般说,倒弄得探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其他人都笑:“琏二爷果然越发会办事了,也越发大方起来。”
只有王熙凤在一边嘀咕:那都是我的钱…… 贾母则抱过惜春来,呵呵笑道:“他既这么说,你们就别与他客气,尽管去他院里挑去,要是他反悔,你们就来回我,我帮你们啐他的脸!”
笑罢,贾母才对贾琏道:“你也够累的了,就不用在这里陪着我老婆子,回去休息吧。”
贾琏领命告退,探春三人到底都是受过大家规矩教育的,很懂事的并没有跟着过去闹贾琏的意思。 只是王熙凤身边的香菱,见贾琏要走,立马默默的跟上。 贾母看王熙凤盯着贾琏和香菱的背影,摇摇头,道:“你也下去吧,都是我的错,害你们两夫妻分开这么久,你心里不定怎么抱怨我呢,这会儿还拘着你在我这里,心里越发该骂我了。”
堂内还剩下的人,不分主仆,都不加掩饰的嘲笑起来。 这也是王熙凤素来大气,大家都知道她开得起玩笑,才这般。 只有寡嫂李纨,略笑了笑,脸上又浮现些许哀伤的神情,收回了目光,看向别处。 面对众人的嘲笑,王熙凤难免红着脸应付,到底难以拒绝贾母的好意,告歉一番,就带着平儿火急火燎的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