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离和景婵回了内殿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天上已经是乌云密布,还未下雨,便是已经先打了几个响雷,震得殿内桌上的茶杯都在抖动。她本是觉得若是没有下雨也就罢了,若是下雨的话,那就再出去搬了,没想到居然当真下了。陆长离下意识的就先去看萧彻的脸色。萧彻眼下的脸色可是极为难堪,说是黑如锅底也不为过。他似有所觉,朝着陆长离这里看了过来,瞧见陆长离面上的一丝轻讽,就好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咬着牙齿怒道:“陆长离,还不出去将那些花给收拾了!”
陆长离站在原地不动许久,就是为着等他那句话,眼见着这雨还没落下来,她赶紧去搬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那么美的花儿若是因为叫萧彻心疼便毁了,也是真的可惜了。陆长离赶紧出了屋子。景婵想跟着一起出去搬,却是听到萧彻冷冷的道:“你不许去。”
萧彻冷笑一声,脸色泛青,轻嗤道:“她这么厉害,不过是几盆花而已,还能累着她不成?”
景婵原本已经迈出步子,眼下却是不甘再往前迈进一步,和皇后娘娘无奈对视之后,便只能退了回来。皇后娘娘见萧彻当真气急了,眸光微闪,开口问道:“皇上最近是怎么了?为何总是与长离过不去?”
这段时日,就是凤仪宫干活最重的宫人也没有长离被折腾的厉害,她看在眼里,也是心疼,偏偏多次为她说话,都不能叫皇上停下。萧彻听到皇后娘娘问起原因,神色微顿,又见她面色疑惑,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心虚,抿了抿唇,道:“朕一直都瞧她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皇后可不能总是惯着她,要是惯出懒性来,到时候可的不得了了。”
皇后娘娘弯唇笑了笑,眉目略显温柔,温声劝慰道:“长离她就是一个弱女子,有些活儿,也就男子才干的来,您叫她一个弱女子去砌墙,岂不是难为她吗?”
皇后娘娘说道这里,有些忍不住发笑,有一回她睡醒了,听到院子里有人放肆的骂着皇上的名讳,虽说没有带什么脏字,却字字皆是指责。近了才知道,原是皇上叫她砌墙,说是要在她院子里再填一个小园子,以供养些花草,叫她也不至于烦闷,也可以瞧瞧别的新鲜物种。只是皇上那时候说是别处没了人来干,所以要叫长离来砌了。她那时候又不在,长离身边,当时也不知道,谁知道她睡了一下午的功夫,她就给砌出来了。萧彻见她似乎没有怀疑什么,心中才堪堪松了一口气,只是面上还是冷色不减,道:“那是她咎由自取的,若是当初安安分分的在永巷里待着,朕也懒得与她计较。”
皇后娘娘只是弯唇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已经下了大雨,她才着急起来,道:“皇上,外面下了大雨,叫宫人去帮帮她吧。”
萧彻见外面下的雨确实很大,也才松动了些,沉着脸看向禄禧。禄禧心中明了,赶紧吩咐道:“赶紧的,还不快些出去把花搬进花房。”
陆长离被淋得湿了满身,鬓角的碎发也被雨水打的贴在脸上,难受极了。她此刻早就已经在心中叫萧彻问候了个遍。这该死的萧彻,因为他,她也真是会给自己找罪受。手中还抱着一盆兰花,此刻兰花的叶子也有些塌塌的,活像是被大雨虐了一通。陆长离没有护着自己,反倒是极为宝贝的护着兰花。这花皇后娘娘也是极为喜欢,毕竟是稀有品种,别国进贡而来,自然不会是什么廉价的随手可丢可不管的东西。陆长离也怕它当真被淋坏了,干脆直接将自己的衣裳给它盖着了。禄禧带着人过来帮着一起搬花的时候,就见陆长离已经将最后一盆花给捧着,往花房里搬去了。这外衣还脱下了,专门给花儿挡着。禄禧看了一眼身边的宫人,怒的一声吼着,“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赶紧去搬了。”
这么久的时间跟在萧彻的身边,他自然也把这位主儿的脾气和心思都摸清楚了。如今陆长离,怕是多半已经入了皇上的眼,只不过看着倔强的小宫女,怕是皇上还因为她烦恼着呢。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叫人惦念着,谁知道皇上会不会放过她,说不准哪一日就该成了主子了。禄禧对陆长离还是颇为欣赏的,见此自然也是得讨好一些。陆长离正搬着花往花房奔去,半路上却是被几个宫人强硬的将花儿给抢了过去,心里本就有火,眼下像是被放的大了。她脚下跑不过宫人,气的直瞪眼,眼神方向一转,却是瞧见了禄禧。禄禧见她看过来,还给她打了个招呼,端着一张笑脸。他朝着她走了过来,对她笑道:“长离姑娘,那些活儿给那些奴才去干就行了。”
陆长离不知道他这是想做什么,抬眼冷笑道:“禄禧公公这是做什么?奴婢也是奴才,怎么倒是被你说的不能干这些活儿了?”
心中却是忍不住抱怨着,若是要来的话,为何不早些来,眼下只盛了这一盆了,他们倒是巴巴的过来把盆抢了过去。“哎呀,这不是才发现了下雨了,内殿距离这里到底也是有些距离,才叫你受淋了,赶紧回了屋子吧,这身上可是都湿透了,弄不好的话,可是要生一场大病的。”
“奴婢知道了。”
陆长离客套的行了个礼,才转身回去自己的院子。萧彻听到禄禧说她回去了,面上又是一沉,看的禄禧安安心惊,咽了咽口水,怕是自己这是好心办坏事了。萧彻倒是想要开口给她些教训,只是顾念到皇后娘娘,还是没能开得了口。十月期满,在此期间,皇后娘娘尽是欢乐,如今到了产子的时候,却是难产了起来。里头皇后娘娘隐忍的闷哼声,陆长离即便是在外头也能听得到。她一向见不得这种场景,尤其还是和自己亲近的人,当初林嫔的事情已经叫她心有余悸,眼下也只能忍着心中的惧怕向前冲。她拍打着门,道:“让我进去,让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