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声音嘈杂,混在着叫喊声、哭声还有交织在一起的不同国家的语言。秦蓁听不懂,像一只牵线木偶一般,所有的动作都只能在苏禾的引领下才能完成。小路弯弯绕绕,光是经过这一条机关小道便需要花费十几分钟的时间。气氛紧张,苏禾一路上都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拉着她走路像一阵风似的。在靠近出口的时候,两人来了一招金蝉脱壳,衣服卸下,里面露出的便是简约的便装。秦蓁恍恍惚惚,在视野里出现了对面标志性的欧式建筑,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苏禾拉着她便钻进了附近的咖啡馆的角落里。她神情凝重,时不时对着秘钥在小声嘀咕着什么,秦蓁不敢问,也不方便问。过了半晌,只听轰隆一声,秦蓁只感觉身后的方向隐隐出现了一阵火光,里面的人鱼贯而出,抱着头从里面逃窜着。服务生也陷入了迷茫中,手足无措地交流着:“听说里面失火了,很多人被困在里面,消防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那里原本就是废弃的旧校区,怎么会突然失火呢?就算失火也不会有多少人员伤亡吧!”
“谁知道呢,很早之前我就看到一堆穿黑衣服的人聚集在里面,看样子是蓄谋已久了。”
秦蓁虽然不了解莱茵国,但是知道这里一直向往自由民主。所以对于一种人聚集也是见怪不怪,甚至是一场火灾,也不会让他们产生多少共鸣。苏禾拧了下眉,纤细的手指在桌子上毫无章法地敲打着,随即迸发出一句话:“我们失败了!”
“失败了?”
秦蓁重复了一眼,看向苏禾道,“可是我们什么也没做啊,是因为失火才失败了吗?”
苏禾攥紧了拳头,猛地呷了一口咖啡,神色一凛:“看样子他们的确是有备而来,一旦有一些风吹草动便会制造意外,我们的国宝怕是拿不回去了。”
秦蓁若有所思道:“他们那帮人精明得很呢,怎么会轻易把东西还回来?苏禾,我们这一行,的确是有些草率了。”
地下拍卖场的珠宝,也许是故意虚张声势,借着这火灾的掩饰,早就转移了阵地。敌在暗我在明,加上在异国他乡,对这里地形路线不熟,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苏禾低着头,再次抬起来时,眼眶已经湿润了。她开口,声音有些哽咽:“秦蓁,那原本就是我们的东西,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他们乖乖还回来!”
秦蓁看着手里秘钥传来的最新消息,心底也凉了半截。【地下拍卖会因不可抗力暂时中断,近期不会对外开放。】短短一句话,并没有办法描述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切,但是也足以说明,那些强盗们害怕了。短时间之内,肯定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卖文物了,即便是通过地下拍卖会也不太可能了。秘钥里最新跟帖也显得情绪激昂,大家群起而攻之。【说取消就取消,你们的诚信呢?】【别和强盗讲诚信讲逻辑。】【据说他们的头目之一被打得头破血流,大金牙都被打掉了,现在还在某医院接受秘密治疗呢。】【哪个英雄好汉做的,干得漂亮!】【我只想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而大众能看到的社交软件上,压根儿就看不到古董圈的震荡,只有评论区里稀稀拉拉地散落着几个算命博主的评论。秦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禾,她们的目的是来买古董的,但是也有自己的事要做。那帮强盗们既然这一次做了缩头乌龟,那么下一次的拍卖会可能是在下个月,也可能是在下半年,甚至可能为了避风头,安排在几年后。她们不可能在这里等上这么久。苏禾脸色不太好看,过了半晌才后知后觉道:“早知道那几拳,我应该再用点劲儿!”
秦蓁不禁破涕为笑,揶揄道:“你要是再多用点劲儿,怕是要出人命了。”
一阵沉默之后,苏禾的手机在桌子上振动。她刚一划开,里面便传来一声响:“老大,有一位莱茵国的神秘收藏家,说是家里有几件古董希望我们帮忙鉴别一下,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苏禾那双带着疲惫的杏眼,此时抬起来便是明亮透彻:“既然来了,那就去看一看。”
翌日。秦蓁便和苏禾整装待发,准备去会一会这位古董收藏家。据说这位古董收藏家是位莱茵籍华裔,名叫赵迎春,祖父是驻外大使,阔绰时曾买下的一座巨大的庄园,刚好是这座莱茵庄园。漂亮又优秀的女人有人追是人之常情,可是这位赵迎春女士年过七旬却一直未婚,身边只留下了一位信任的老管家帮忙打理财产。她在莱茵国很是有名,甚至会被外人谣传为,是一位视财如命的古怪的老太太。即便在文明程度较高的莱茵国,这种终身不婚的举措依然会被外人诟病。在路上,秦蓁便有些好奇:“苏禾,这位收藏家实在奇怪,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说句实际一点的话,半条腿已经迈进黄土里了,还要找人上门鉴定古董,这不会是有诈吧?”
苏禾目光平视前方,慢悠悠道:“就像你说的,半条腿已经迈进黄土里了,又何必做出害人的事让自己晚节不保?”
通往庄园的路上全是林荫大道,周围是参天地梧桐树。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在一片惬意的绿色中和风鸣奏,很是舒心。两人刚走到大门口,便被一位白头老翁拦了下来,他笑容可掬,彬彬有礼道:“请问二位是?”
苏禾上前一步,礼貌性地递上了手道:“您好,我是和您越好来鉴定古董的……”她还没有说完,老人家便陷入了瞳孔地震。他摘下了老花镜上下打量了好久才疑惑道:“我们安排的是何女士啊,怎么会是一个小毛孩?”
秦蓁和苏禾相视一笑,她刚准备插嘴解释,苏禾已经率先一步解释道:“我们……我们是何女士的学生,何老师身体有漾,特地嘱咐我们代替她来这里的。”
“这是迎春胸章,也是赵女士给我们的邀请函。”
老人家确认之后,这才抚摸着胡子,点了点头,邀请两人入园。秦蓁轻咳了一声,暗自在心底发笑。何女士是苏禾的另外一个身份,刚好是苏禾拆开后的发音。在外人看来,有这么牛气的履历,年纪一定不会小,至少也得五十岁以上了。一看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自然有些不相信。一进门,大厅内装饰富丽堂皇,保存着大量油画、雕塑、挂毯和许多精美家具。各个角落里都充斥着奢靡的气息。苏禾目光刚从一幅油画上转移,迎面便看到了一个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熟悉的面孔。盛霆枭?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