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战的眼泪刚挂到脸蛋上就干了,被这略带奶气的声音吸引了,回过头去。那个女孩站在坡度上,手里拎着医药箱,口罩也遮掩不住她的一身正气。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眉头蹙得很紧。盛战记得这丫头,上次去老人之家找人,就是这死丫头拦着不让,害得他这么德高望重的人,还要和一群屁民道歉。想到这里,他心里就窝火。这死丫头,现在不会又是来捣乱的吧?盛战假意地擦拭了一把眼泪,掸了掸衣服上的稻草起身,嘴角噙着一抹苦笑,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这位小姑娘,你是知道我父亲的下落吗?我刚得知父亲已经去世的噩耗,脑子就混沌一片,情绪有些失控,请谅解。你要是知道我父亲在哪里,麻烦告诉我,我一定重谢!”
“我这老父亲啊,平日里对我最好,前几年还签订了遗嘱要把公司交给我管。我一大把年纪了,要那些公司有什么用,他老人家没了,我也想跟着去了!”
话还没说完,他的眼泪又落下来几滴,惹得现场的人无一不为之动容。苏禾攥紧了手指,接过了名片,语气依然淡漠无温:“这样本还需要送去检测,盛先生耐心等待结果就行。”
秦蓁站在边上,审视着这奇怪的格局。这时候,她算是彻底明白了盛家内部的尔虞我诈,暗潮汹涌了。盛霆枭能和这样老奸巨猾的大伯分庭抗礼,是多么地不容易。这老家伙做事情还真是不留破绽。秦蓁只感觉手心脚心隐约在发汗,发怵得不得了。就在此时,苏禾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秦蓁才恍然惊叫起来:“苏禾,你这家伙,刚刚碰过尸体有没有洗手啊?你这样搞我,我晚上做噩梦可不会放过你。”
苏禾语气依然云淡风轻:“放心,戴了一次性手套。”
这几天下雨,树林里的泥土地没有干,一脚踩下去便是泥,鞋子被带得越来越重。苏禾前脚刚离开,盛霆枭后脚就跟了过来。她刚准备启动车子,盛霆枭和李特助从后座一左一右地拉开车门上了车。苏禾透过后视镜,扫了下两人,沉了一口气道:“下车,秦蓁不喜欢自己车被陌生男人坐!”
秦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动也不敢动。盛霆枭气势骇人,每次看到他,她就紧张得像个木头人一般,怎么都动弹不了。她不满地嘀咕着:“我什么时候说不让陌生男人上车了,再说,他们俩也不算什么陌生人。”
她掀起眼皮,小心看着苏禾,她的手正搭在方向盘上,语气平静地像是在吃家常便饭:“好啊,既然你们不愿意下车,那我就带你们感受一下我的车技。”
李特助不满地睨了她一眼,撇撇嘴巴:“一个小丫头,还敢和我谈车技。那么我想问问你,你的驾照是C1还是C2,不会是A……啊……”还没等他说完,只感觉车身像是箭一般地冲了出去。这里到山下还有几公里的路程,山路十八弯,还是在下坡路段。一般人开车都要瞻前顾后,生怕出现事故。这苏禾就像是不要命似的直接往山下冲去。这个时间段,加上是山路,压根儿就没什么人。苏禾单手扶着方向盘,手也在灵活打转,车子在山间漂移。车窗外的风景在迅速倒退,速度快得像是在云端下坠。这过山车一般的感觉让李特助心脏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怎么都平复不下来。他大声呼喊着:“救命啊,苏禾,你快点给我开慢一点。你……你要是再不慢一点,咱们可都得死。”
“啊……我快要不行了,心脏要飞出来了。”
秦蓁也吓坏了,迎面吹来的风像是刀子一般划拉着脸上的皮肤。她手指颤抖着,废了老鼻子劲儿才勉强把车窗锁上。身后的李助理已经被吹得像一只炸毛公鸡一般了,风度和形象也荡然无存。只有盛霆枭双臂环胸,像是在享受一场惬意的旅行一般,在后座岿然不动。苏禾七转八绕,方向盘打得飞快,终于在抵达山脚以后,车速降了下来,停在了一处空地上。李特助推开车门,佝偻着腰子在那里干呕着,看起来难受得紧。秦蓁是见惯了苏禾这样的把戏,只有前面有片刻的忐忑,后面便瞬间放松了。她这才摇下车窗,缓慢地回答道:“你不是问苏禾考的什么证吗,不是自动挡也不是手动挡,而是A1。当然,驾驶飞机的机执照也有,只要你有需要,付费她是愿意为你服务的!”
“啧啧啧,只可惜你太弱了,不知道是怎么通过总裁特助考核的。”
苏禾向来不喜欢不请自来的人,这也是她对待讨厌的人的方式。只是没想到盛霆枭这么狗,在这里被甩了这么久,在没有系安全带的情况下居然还稳如老狗,甚至连发型都没有乱。此情此景,秦蓁甚至忍不住想问一句,他的发胶是什么牌子的。苏禾目光平视前方,撩眼看了身后的盛霆枭一眼,顿了下才道:“这位叔叔,你怎么还不下车?是还没有体验够吗,待会我可以再带你绕一圈。”
盛霆枭倾身向前,手指屈在一起,敲了下苏禾驾驶座的后背道:“我们俩年龄也没相差几岁,这样称呼我,倒显得是你乱了辈分。”
苏禾轻嗯一声道:“怎么,难不成要喊你爷爷?不管是陌生爷爷还是叔叔,都不是我服务的对象,请下车吧!”
李特助依然蹲在原处,五脏六腑都恨不得吐出来了。他剧烈地干呕着,眼睛里流着大量眼泪,模样看起来霎是可怜。盛霆枭舔了下唇,喉结轻轻颤动,再次逼近了一点。这个角度和苏禾硬挺的后背重合,可以嗅到她身上的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有些暧昧,又让人恍惚。他笑了笑,迷人又危险:“我想你很清楚我来找你的目的,我只问你一句话,给我答案,我绝对不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