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谎的时候，你的心就会完全被吃掉了。”

少女十分负责地解说道。“你！”

少女盯着气炸了的顾灵渊看了很久，脸上的表情逐渐僵化。她可以听见很多人听不到的声音，包括百万众灵的心声。然而，这世上还有三种人的心声她是听不到，一种是无心之人，一种是比她更强大的人，除非那个人想让她听到。而最后一种，就是皮影人。面前这个废材当然不可能是前两种，而之前她要脱顾灵渊的衣服，也是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皮影人的印记。不过，既然他已经吃下噬心虫了，那她的审问过程也就方便多了，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虫子的厉害，现在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皮影人？”

顾灵渊吐了半天也没把虫子吐出来，苦着一张脸问道：“你为什么非得知道这个？”

“因为我要找一个人，虽然你和那个人比起来差得远了，但我还是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那个人也是个皮影人？”

顾灵渊终于放弃了催吐，见对方没有回答，权当她是默认了，眼珠一转，便道，“你先告诉老子那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找他，万一他是你的仇人，老子一说是，你就立马翻脸把我杀了，老子岂不是很划不来。”

“我和他没什么深仇大恨，你可以放心说了。”

“没什么深仇大恨又怎么会用到噬心虫这种东西，你当老子傻啊！”

顾灵渊再次抓狂了。“只要你不说谎，噬心虫就绝对不会对你造成危害。”

“难道你还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以前他一直以半张面具示人，我也没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或许他早就把你忘了，或许他已经不存在了，要找一个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人，这几率比老子在赌场回一次本还低啊。”

“你终于肯承认你的赌运有多低了。”

“……”少女叹了口气：“好吧，下一个问题，你和阿祭什么关系？”

“什么？”

顾灵渊惊讶地看着她，双目圆睁。“一堆破叶子，也只有那些凡夫俗子才会当成宝。”

“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灵渊终于警惕起来，竟然能看出阿祭施在金叶子上的障眼法，打死他也不相信面前这个少女仅仅是个赌场老板这么简单。“这句话该我问你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阿祭的东西？”

“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顾灵渊壮着胆子嘴硬道。少女微微一笑，指尖突然蹿出一团小火苗，隐隐透着金色的光芒，“就凭我手里，这团连石头都能融化的火焰。”

顾灵渊往后退了退了，没僵持多久，就认怂道：“好吧，老子的确认识那个死瘸子，那些叶子也是她给老子的。然后呢，老子只是个市井小混混，难不成你找不到那个人，还想用老子来凑数？”

“你说什么？”

少女抬起头，仔细观察顾灵渊的反应。顾灵渊一副自认倒霉的样子，重复道：“老子说，老子只是个市井小混混……”少女完全没有理会顾灵渊后面的话，紧盯着他：“噬心虫没有反应……你，你真的是……”“老……”少女突然半跪在顾灵渊面前，抱拳正色道：“朱雀城头领虞邪，参见灵皇大人！”

“卧槽！大姐你这又是想闹哪样啊！都说你认错人了，老子不是……”看到虞邪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忧伤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顾灵渊下意识地捂着心口，心里没来由的难受起来。“你怎么了？”

虞邪看出顾灵渊的不对劲，关心道。“呃……你突然变得这么温柔，老子心里瘆的慌。”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虞邪缓缓站起来，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过去的痛苦，灵皇可还记得？”

“老……我……我不知道……啊！”

顾灵渊突然捂着心口发出一声惨叫，在他说出这话时，心里突然痛了一下，是噬心虫在啃食他的心脏！他的目光开始涣散，心里的痛苦也越来越强烈，最后，他咚的一声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虞邪缓缓走到顾灵渊身边，慢慢地，顾灵渊不再痛苦了，也失去了挣扎的力量。“为什么要说谎？”

虞邪问。顾灵渊躺在地上，似是在自言自语，“或许，我只是想改变什么……如果一个皮影人的宿命，只是几场赌局就可以改变的话。”

这次，顾灵渊没有再自称“老子”，连声音都弱了下去。“只一场便足够了，一场足够大的赌局，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世界。”

此时，顾灵渊的脸色惨白得吓人，虚弱地咳了两声：“咳咳，我是不是很没用，跟那个人差很多吧。”

虞邪心疼地看了他好久，然后叹口气：“还疼么？”

他苦笑：“一颗已经死去的心，也会痛么？”

虞邪蹲下来，一只手按在他的心口，说道：“在灵族流传着一句话，痛苦即力量。”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感受到心口的痛苦逐渐褪去，才缓缓道：“……可我害怕痛苦，也害怕这种力量。别说做什么灵皇，我连一个战士最基本的信仰都没有，这场赌局，从一开始我就输了。”

“在赌局还未开始前，所有人都没有资格认输，没有赌局，便没有输赢。”

“可我不相信自己能做好这些……”虞邪狠狠咬牙指责：“所有人都相信你做得到！只有你不信？”

“我，我不知道……”虞邪攥紧了手，定定地看着他：“你还在逃避？”

“我……”顾灵渊垂下眼，欲言又止。虞邪不动声色，一句句地问他：“倘若你逃避的代价，是输掉一切呢？”

“可我的一切，只有我自己！”

“至少，你还有我。”

虞邪牵起顾灵渊的手，捂在自己脸上，“不管你是灵皇大人，还是他的皮影人，我都会跟着你。”

“为什么？”

顾灵渊错愕地抬起头，“只因我是灵皇的皮影人，所以，便有权拥有他的一切？”

虞邪摇头，脸色渐渐缓和：“我知道你不是他，没有人可以替代他的存在，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皮影人也是。”

他抽回手，又低了头，半天才抿着嘴声问道：“这世上，真的有独一无二的么？”

“有没有，只在于你信不信。”

“我连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会随便就相信你的话？”

“可你已经信了。”

他瞥了眼她认真的样子，道：“你又知道？”

虞邪定定地望着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我就是知道！”

顾灵渊偏过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悲伤，“抱歉，我该走了。”

他艰难地爬起身，推开门离开了。虞邪没有挽留顾灵渊，其实，她心里想什么总会写在脸上，可惜他从来都看不见。而她也从来不去注意那些黑暗角落，有个人一直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她离去，目光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