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虞邪就拉着鱼和妲离开了昼国使馆。顾灵渊昨晚去赌场放纵了一夜,今天早上刚回来就撞见虞邪气呼呼地离开,跟她打招呼也不理,很是异常,便寻思着还是去找阿祭问个清楚吧。“喂,昨天你跟死人妖说了什么,今天一大早就见她拉着那条臭鱼出门了,叫她还不理人。”
顾灵渊推开门就嚷嚷起来。此时,阿祭正坐在梳妆台前画眉,被顾灵渊突然这么一闹,差点儿把眉笔戳进眼睛里。看着镜子里被画得惨不忍睹的眉毛,阿祭放下眉笔,叹了口气:“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进我房间前能不能先敲一下门?”
谁知顾灵渊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奇地叫道:“唷!你什么时候也臭美起来了?还学起人家姑娘化妆了!”
“今日便是混元真君的寿辰了,总不能盯着一张素颜去赴宴吧。”
阿祭回过头看着他,平静地说道。“……噗哈哈!!”
顾灵渊瞅见阿祭画的那张颇有喜感的妆容,弯着腰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指着阿祭的脸大声嘲笑道:“我看你还是素颜去吧!俩儿脸蛋画得跟猴屁股似的,你的眉毛是被驴啃了还是火烧了啊……哈哈哈……”阿祭的脸本就被画得惨不忍睹了,此时愈发的阴沉起来,顾灵渊突然感觉背后阴风阵阵,打了个战栗,也笑不出来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阿祭一边用打湿的绢布擦脸,一边问道。顾灵渊这才想起他的来意:“之前不是说死人妖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这次出使任务结束么?怎么……”“是我让她走的。”
阿祭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为什么?多个帮手不好么?”
顾灵渊不明白。“接下来的计划很危险,我不想把她卷进来。”
阿祭说。“哦,那老子也走好了。”
顾灵渊说着,就要出去。谁知,阿祭却强硬地叫住他:“谁都可以走,只有你不行!”
顾灵渊无语地回过头:“我去!你都说了很危险了!老子一个废材皮影人,留下来给你当炮灰啊!”
阿祭一一列举起来:“第一,你不是废材。第二,在你打倒殷煊,夺回属于灵皇的一切前,我不会让你死去……”“哦,多谢夸奖……等等!啥玩意儿?让老子一个皮影人,去打倒殷煊那个顶级皮影师?你脑子没进水吧!”
顾灵渊以一副“何弃疗”的姿态对阿祭报以深深的同情与痛心,在他看来,阿祭简直就是异想天开!难怪虞邪都被她气走了,他要是虞邪,非一棒子把她敲醒不可!阿祭丝毫没有受到顾灵渊的影响,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夙玖把你制造出来么?”
顾灵渊:“……”“没错,从一开始,你的身上就背负了灵皇的使命,这也是一个皮影人的宿命。”
“皮影人的宿命?”
顾灵渊不屑地笑了笑,“成为一个死人的替代品么?”
“你若不愿面对这个事实,我可以让夙玖对你施展控影决,扶植一个傀儡上位,这可比收拾一个不听话的皮影人轻松多了。”
此时的阿祭突然变得好陌生,陌生得让顾灵渊心疼。“将所有人都逼走,一个人面对接下来的危险,这就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顾灵渊此刻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仿佛天下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一刻,阿祭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他从来都不是别人眼中的废材,阿祭是知道的。自他有意识起,阿祭便一直跟着他,不管他去哪儿,她总会有办法找到他的。同样,朝夕相处这么久,阿祭就是动动手指顾灵渊也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在外人眼里,阿祭的确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可在顾灵渊看来,这世上再找不出比阿祭更善良的女子了,这个自以为是的烂好人,每次一遇到危险总是站在所有人的前面,好像全天下只有她一个救世主一样!她那口是心非的毛病,又让所有人都产生一种错觉。自私、冷漠,这些形容词本不该放在她身上的,可她却表现得一点儿都不在乎,所以,只有顾灵渊才会在乎这些么?顾灵渊笑了笑,又恢复平日里痞里痞气的样子,“好吧……既然你这么爱做梦,那老子也只好陪着你一起做梦咯!谁让老子是你花钱造出来的……呃……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啊?”
不过,这样也好,有些话放在心里,总比掏出来摔在对方脸上好看。阿祭也释然了,道:“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切!就你那豆芽菜身材,谁稀罕看啊!”
话音刚落,顾灵渊就被阿祭一脚踹飞了出去,朱红色的门闭上,震得门环儿摇摇晃晃,当当直响!***虞邪一回来就看见无聊无难两个人浑身血淋淋地躺在太师椅上,一边不停地撂起伤口向对方炫耀,一边还大爷似的对客栈里的伙计呼来喝去的,丝毫没有自己已经身受重伤血流不止的觉悟。直到望见虞邪从门外进来,两人才毕恭毕敬地起身向她单跪行礼:“属下参见虞邪头领!”
“起来吧。”
两人抬起头,突然望见躲在虞邪身后的鱼和妲,吃惊地叫道:“玄水大人?”
“什么?”
虞邪的反应比无难还夸张,转过来诧异地看着鱼和妲,“你就是那个随行使船的神秘高手?”
如果那个神秘高手是殷煊派来的,那是否意味着鱼和妲也是殷煊的人?虽说这两个人平日里对她都还算不错,可虞邪心里还是忍不住打起退堂鼓来。“嗯。”
鱼和妲仿佛看穿了虞邪的心思,解释道,“我和殷煊只是合作关系,他帮我找到你,我帮他护送一样东西,仅此而已。”
“什么东西?”
虞邪顺口就问。鱼和妲没有回答,低垂着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虞邪见她这个样子,也不想太为难她,反正殷煊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她也没兴趣知道。今天就是混元真君的寿辰了,夜国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越使早就到了,还是已经知道使船沉没的消息,没必要再多此一举的去码头迎接他们。若是后者……之前无难也提到使船是遭受怪鱼袭击,一开始虞邪也认为那是鱼和妲的鲛人一族在捣鬼,现在看来,夜国也脱不了干系啊。除了妖族的上古异兽,还有什么“怪鱼”能有这份能耐,连五绝之首的灵族越使都敢袭击?而魂族的独曦公主近年来收罗了大批落魄妖兽,当初天策君又是死在灵族的判决下的,这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此次袭船事件,究竟是复仇,还是另有所图?虞邪一次性思考了这么多事,只觉得线索越理越麻烦,牵涉的人也越来越多,干脆不去想了。将注意重新转到鱼和妲身上,“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千鸢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鱼和妲毫无意外地回答道。虞邪摸了摸鱼和妲的小脑袋,微笑道:“好,既然今日是混元那老家伙的寿辰,身为五绝之首的灵族越使,我们岂有不去拜贺的道理?”
既然夜国送了灵族这么大份礼,他们不回敬一份,又怎么说得过去呢?无聊无难看到虞邪脸上的笑,都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人要倒霉了!两人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