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求生欲很强，临死前应该苦苦哀求过，但凶手还……还是没放过她。”
邱朗说着眼里盈满了泪水。
“这凶手真可恶。”雨姑说道。
“还有更可恶的。”邱朗叹道。
“可她全身就这些伤口，没有其它的了。”雨姑说道。
“更可恶的在哪儿？”几个警察都好奇地问道。
“问得好。”邱朗说道，“没有致命的伤，她却死了，而且面部扭曲，死得极其恐怖，这就是凶手更可恶的地方，你们想想她是因何而死？”
大家都摇了摇头。 邱朗蹲下身子，眼睛盯着裤管，问道，“这裤管你们发现了什么？”
雨姑也俯下身子，说道：“裤管勒得很紧。”
“还有呢？”
“裤管比较短，露出脚踝来了。”
“这说明什么？”
“裤子不是她的？”
雨姑奇怪地问道。
“没错，一是裤管很短，二是这是一条运动裤。看何姗姗上半身穿着和红色头发，都是娱……娱乐场所的打扮，运动裤与其明显不搭，裤子肯定不是她的。”邱朗分析道。
“凶手为什么给她换裤子？”旁边警察一头雾水地问道。
“这是一个关键问题。”邱朗说着用手提了提裤管，发现扎得实在太紧，提不起来。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子，挡住众人的视线，伸手慢慢地拉下女孩的裤子。 “xia体我也检查过了，没致命伤。”一个警察说道。
邱朗没有做声，而是将眼睛凑了过去，慢慢地检查xia体每块地方。当他看到大腿和腹部衔接的地方时，不由得瞪大眼睛。 “发现了什么？邱队？”雨姑将头凑了过来。
“你自己看看。”邱朗闭上眼睛静了静，禁不住地身子颤抖。
雨姑瞧去，只见乌紫的大腿根部里，有两个小小的圆形伤口。 “这只是两个小小的伤口而已。”有个警察分析说，“这么小的伤口，能有什么致命性？”
“那不一定。”
雨姑说道，“一个针孔大小的伤口也可以要人性命。这样伤口好像是什么动物咬的。”
“两伤口的间距大概一厘米的样子。”
邱朗提醒。
“蛇？”雨姑脱口而出。
“没错，是蛇！”邱朗回答。
“蛇咬的？”那几个警察愕然。
“是毒蛇，你看伤口四周乌青肿起，起了水泡。”邱朗语气沉重地说，“那凶手把她两只裤腿扎紧，之后往她xia体的裤子里塞了一条毒蛇。”
雨姑听了不寒而栗，说道：“女孩子最怕蛇了，何况还是毒蛇？往她xia体塞一条毒蛇，这不是在折磨她吗？难怪她死得面部扭曲，那凶手实在太……太恶毒了。”
旁边一个警察说道：“对了，凶手还留了一部录音机。”
他说了递来一台用薄膜袋子盛好的收音机。
邱朗接了过来，一按键，录音机里播放出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声音：“我……我叫何姗姗，我勾……勾引有妇之夫，破坏别人家庭，我犯了……犯了邪淫之罪，今在佛祖面前至诚求忏悔，忏悔……忏悔往昔所造的一切恶业，皆有无始……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切业障皆忏悔，现在只求早日……早日超度解脱灵……灵难。”邱朗和雨姑对视了一眼，声音颤抖而断断续续，显然惊恐之极。 然后录音机滋滋响了会儿，接着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淫为不净行，迷惑失正道，形消魂魄惊，伤命而蚤天，受罪顽痴荒，死复堕恶道，吾因畏是故，弃家乐山薮。今日，我代佛祖惩罚罪人何姗姗。”
这男性音色极其低沉而含糊，显然通过变声器处理过的。
接着就是滋滋一段录音的声响，响了会儿，突然传出“……啊，不要……”何姗姗的惨叫之声。雨姑虽然听过，但重听皮肤依然起了鸡皮疙瘩。 邱朗只觉得内心似乎被什么锤了一下，手按心口，神色痛苦地蹲了下去。 “邱队，邱队！”雨姑和一名警察上前扶他。
邱朗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他再度站起身子，说道，“我曾经见过何姗姗好几次，上次那还是四年前，他父亲何运对我有恩，曾经全力支援我打击黑鲨。凶手如此地折磨何姗姗，难道……难道是黑鲨的报复？”
他痛苦地shen吟了一声。
“邱队，你别瞎想了，这案件怎么……怎么跟你有关？”雨姑安慰说道。邱朗悲伤地摇头，正好回答时，突然神色一愣。目光怔怔地瞧着何姗姗的头发，以及她的衣服。
“怎么会这样？”他站起身子，疑惑地打量何姗姗的脸孔、头发和衣服。
“怎么啦？邱队。”雨姑问道。
“你看她的红色头发，身上的时尚服饰款式。应该浓妆艳抹才对，可脸上找不到一丝的化妆粉末，可见用水擦得干干净净。而且那头发和衣服。”邱朗提醒。
“是的。”雨姑点头，“素脸，挺整洁的头发，衣服也是，即使胸前被撕得破烂，可凶手不忘把她裸露的地方用围巾遮挡好，而且抹平了褶皱。”
“难道衣服不是凶手撕烂的吗？”
一个警察问道。
“不像。”邱朗摇头说道，“凶手手法只是阴毒，可并不粗鲁。撕烂何姗姗衣服的，只怕另有他人。”
“应该是的。刚才调查到了，她在巴黎夜雨上班。”
雨姑说道。
”巴黎夜雨？那地方，难怪。”一个警察语气肯定。
这声音非常刺耳地传进邱朗耳中。他不舒服地揉了揉脑门，继续分析说道：“凶手帮她洗去脸上的脂粉，细心地帮她料理头发，遮挡裸露的地方，甚至连衣服都整理得整洁，似乎很尊重她，而且希望看到她的一张素脸，抹去风月场所里的痕迹。”他越说越困惑不解，“可凶手又如此恶毒地折磨她，这很矛盾。”
“也许凶手杀死了她，觉得是在帮她洗脱清白，人一死，就清白了。因此整理了一番。”
雨姑分析说道，“佛祖、万佛节、下跪、双手合十、邪淫必须死，这怎么看都个宗教狂徒下的手。”
邱朗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还不确定何姗姗的死是否和自己有关。如果何姗姗真是因他而死，他只怕无法原谅自己。 “录音机里受害者最后一声的惨叫，应该是凶手把蛇放进她裤子时发出的吧？”
有个警察问道。
“应该是的。”雨姑点了点头。她想想把毒蛇塞进裤子里的那种恐惧的滋味，不由内心发毛。
邱朗瞧了一眼何姗姗那张扭曲而变形的面孔，不忍卒睹地收回目光，“被咬之后，她起码还有好几个小时活着，也就是说，恐惧感一直伴随到她昏迷、呼吸困难，最后衰竭、七孔流血而死。”“凶手为什么放蛇咬人？”
雨姑问道。
“蛇的形态与生殖官相似，”邱朗回答，“人们常常将蛇与生殖官联系在一起。其次蛇具有强烈的性欲，交配时的缠绕和人类性行为很像。所以凶手扎紧何姗姗的两只裤管，然后放蛇进去，自以为想到一个最合适惩罚邪淫的法子和寓意。”“可佛祖提倡宽恕别人，回头是岸，改过自新。”
雨姑问道。
“没错，”邱朗说道，“这是一个走火入魔、狂妄自大的邪徒，把自己凌驾于佛祖之上。”邱朗扫视了尸体四周，“现场除了车子轮胎痕迹，没有指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高智商，心狠手辣，又选择万佛节这样特别的日子里，特别杀戮的法子，还有佛教‘邪淫戒’理论的支撑，这只怕是杀戮的开端。”
“你说什么？”
雨姑和其他警察都惊问道。
邱朗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佛教讲究五戒：戒杀生、戒偷盗、戒邪淫、戒妄语、戒饮酒，”他说着顿了顿，邪淫只是其中一个。”“你是说，凶手还有四起杀戮？”
雨姑惊问道。
“也许是，也许他只专门杀邪淫一类，总之，这起案件绝不会这么简单。”邱朗回答。
警察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眉头紧锁。 这时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们越来越多，他们被挡在警戒线之外。但讨论之声不绝于耳地传来。 “那确定是何运的女儿？”“是的，警察已经确定了。”
“天啦，她不是失踪很久了吗？”
“是啊，现在在巴黎夜雨里工作。”
“巴黎夜雨？怎么可能？几年前她父亲还带她上过新闻。很乖巧很优秀的女孩，据说不是钢琴比赛都得过全国中学生二等大奖吗？她还是我女儿的榜样呢。”
“此一时彼一时，像她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集于千宠万宠于一身的女孩，父母一死，就不懂得生存了。”
“对啊，为了继续之前挥金如土的日子，只好去了那种地方，因为yin贱凶手才杀她的。”
邱朗脸色变得苍白，“咳咳！”
他激烈地咳嗽起来。
“邱队，你……你没事吧？”雨姑说着上前替他捶背心。
邱朗没有回答，霎时间，脑子里闪过何运敬酒的场面，耳边响起他的声音。 “这一杯，敬给英雄的你们，祝你们早日捉到黑鲨，打垮黑鲨王国，替天下受害者讨还一个公道。”“好，有何老总的鼎力支持，我们跨国追捕，必将黑鲨捉拿归案，打掉黑鲨。”
搭档石涛举起酒杯，邱朗也跟着举起，大声说道：“必不辜负何老总的嘱托。”
三人在众人的鼓掌声中，举杯一干而尽。
“这是我家小女何姗姗，正在读高二。”何运招呼他女儿走来。说道，“姗姗，这是邱叔叔和石叔叔。”
何姗姗是个清纯而有灵气的女孩，很懂礼貌，说道：“邱叔叔、石叔叔好！”
她边说边乖巧地鞠躬，邱朗和石涛不禁眉开眼笑，忙叫：“侄女好！”
然后就在那一年，自己的搭档、其他战友惨遭黑鲨杀害，接着何运夫妻醉酒双双车祸而亡，现在何运的女儿也死在这莲花山了。 邱朗抬头瞧向天空，天空阴沉沉的不见一丝阳光，内心更加积郁，不由地再度咳嗽起来。 “邱队，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以后少熬夜和喝酒。”
雨姑关切的话语里略带责备。
“又婆婆妈妈地管我干什么？”邱朗说道。
“邱队，我总会觉得你有点孩子气。”雨姑反驳。
“别叫我邱队了，我辞职都四年了，而且我也不配。”邱朗止住了咳嗽。
“你又妄自菲薄了。”邱朗瞧了一眼腮帮子气鼓鼓的雨姑，不由地苦涩一笑。转身脱下外衣，想盖在何姗姗身上，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勘查还未彻底。 “嗨，邱队，邱队。”
警戒线外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你身为何运的好友，面对他女儿的惨死，难道就没有一点话要说吗？”
邱朗瞧去，是叶兰身边的那个年轻记者小路。他本想不理，但内心闪过一丝怒意，于是大步走了过去。 这时全场所有的人都瞧向他。 “我以我‘湘江铁警’的名誉担保，一定抓到凶手，替何运和他的女儿何姗姗讨还一个公道。”
霎时间，好几台摄像机对准他，阴沉沉的场面里，光线嚓嚓地闪过不停。 “假如您没抓到凶手呢？您之前也不是发誓要抓到杀害自己搭档黑鲨吗？现在四年过去了，请问您抓到没有？”
邱朗一时语塞。 “四年了，没抓到。”
小路不依不饶地问道，“难道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无……无可奉告。”
邱朗大半天说出一句话。
“那请问您这四年里做了什么？”邱朗只能沉默。 “看你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眼睛发红，是熬夜呢还是喝酒？或者又熬夜又喝酒？看您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请问您有什么勇气和谋略去抓凶手？”
小路尖锐地问道。
邱朗眼里黯淡，默默地转过身，步履蹒跚。“邱队，邱队。”雨姑走近搀扶着他。
“难道你身体虚弱得还要一个女孩搀扶吗？”邱朗听到背后小路那记者尖锐的讽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