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儿今日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里,黯然伤神。这几天都是如此。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曾宝倒在地上,浑身抽搐,鲜血流出的样子就跃入她的脑海里,她的内心备受煎熬。 当时曾宝一倒地,她立即抢到他身边,忙用布条紧紧堵住流血不止的伤口。老师也抢了过来,发现椅子一条腿上,露出小半截的钉子,不由地怒气冲天,狠狠甩了钱豹一记耳光。黄莺儿叫喊:“快,快送去校医。”“好,你负责班上秩序。”
班主任说着背起曾宝走出了教室,几个男学生也跟着去了。黄莺儿手上衣服沾了不少血,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当学校的保安走进教室时,钱豹还在若无其事地收拾桌上的东西。他也没做反抗就被校警带走。黄莺儿瞧着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教室的门口时,他猛然回头,冲着她一笑,那是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诡笑,直击她的内心。 “砰砰!”的敲门声将她从回忆中拉到了现实。
“莺儿!”是保姆冯玉的声音,“你还好吗?”
黄莺儿忙照镜子,理了理头发,脸上挤出微笑,回答说:“我好啊!”
她的声音异常清脆,宛如其名。
“我给你煲了一碗粥。”黄莺儿摇头说道:“我不饿,谢谢冯姨了。”
“这是你最爱喝的南瓜小米粥哦。”
黄莺儿想再次拒绝,但想了想还是站起身子,说道:“那我来开门。”
“不用啦,我自己推门。”
冯玉走了进来,只见她满脸微笑,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无色无味的卧室里顿时溢满了香气。
黄莺儿笑着站起身子接粥。也许动作有点僵硬,脸上的笑容不够自然,冯玉带着疑惑的眼光直视着她。 “谢谢冯姨。”黄莺儿避开她的视线。
冯玉四十出头,慈眉善目,平易近人。“莺儿,你有什么心事?”她问道。
“有吗?”黄莺儿眉开眼笑地反问。
“别瞒我啦。”冯玉眼光扫了一圈卧室,“你虽然在笑,可我还是觉得你的笑容里带了点伤感,这几天都是如此。瞧,卧室里的空气似乎都冻结了。”
被说中心事的黄莺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有什么委屈的事,可以跟姨说说,倾诉出来总比一个人憋着好。”
黄莺儿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但最终她摇了摇头,小声地说道:“谢谢冯姨,我没事。”
“好吧,你继续写作业,那我出去了。”
她走到门口,正要关门之际,黄莺儿目光瞧了过来,霎时,她捕捉到女孩眼里的伤感。于是上前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问道:“莺儿,你怎么啦?”
这时黄莺儿的眼泪再也忍耐不住,叭叭地掉了下来。 冯玉慌了,说道:“哎呀,你怎么啦?别哭,别哭。”
说着轻轻地抱住她。
“冯姨,呜呜……”黄莺儿附在她怀里哭了。 “别哭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姨,姨会帮助你。”冯玉用手轻拍她的背心。
于是黄莺儿抽抽噎噎地将几天前的事说了。 “后来那个受伤的男同学呢?”冯玉问道。
“明天出院。”“那就好,”冯玉轻拍她的肩膀,“莺儿,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那同学不也没事吗?你伤心什么?”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黄莺儿摇了摇头,只是抽泣不已。 “没事了,没事了,你呀,就是这么多愁善感,像林黛玉似的。你一个女孩子,没法阻止钱豹打人,再说你也尽力了,曾宝同学也没事了,这一切都很好啊。”
黄莺儿“嗯”了一声,停止了抽泣,似乎内心好受了些。 “别忘记了你叫莺儿,莺儿应该快快乐乐的。”
冯玉捉住她的双肩郑重地说道,“以后别把这事挂在心上,成了卸不下的负担。人啊,总是要向前看的,你听我的,忘掉前面的一切,做一只快快乐乐的黄莺。”
黄莺儿点了点头。 “这才是我的好莺儿。”
冯玉笑道,“你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别看你平常爱笑,可多愁善感,见不得人间悲伤的事。上次你哭泣,吓得我以为出了大问题,原来只是隔壁的小伙伴不愿上学而已。好了好了,一切就让其过去吧。”
她说着擦了擦女孩的眼泪,“来,笑一个给姨看看。”
黄莺儿破涕为笑,当真烂漫之极。 “对,就这样,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要记得笑口常开哦,因为你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黄莺。”
黄莺儿笑着点头。 “对了,以后有什么苦恼的事,找姨聊,别一个人憋着。你三天前是不是把染血的外套偷偷地洗了。”
“你怎么知道?”
黄莺儿惊讶。
“我当然知道啊。你一个人用手洗外套啊,而且不止一次。这事啊,不仅瞒不过我,只怕也瞒不过你爸爸了。”这时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叮叮声响。“你爸回来了。”
冯玉笑道,“你要擦干眼泪,别让你爸爸看出你哭过,否则你又要挨批了。”
“我知道。”
黄莺儿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非常可爱。
冯玉仔细看了她的脸,说道:“莺儿,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是吗?”
“姨骗你干嘛?你太好看了,就这样笑着,千万别让你爸爸看到你哭过。”
这时黄大鹏在客厅里叫道:“冯玉,冯玉。”
“黄导,我在。”
冯玉急忙走了出去。
“咦,你去了莺儿房间里,她怎么啦?”黄大鹏问道。
父亲的语气带着无限的关切之意,这使得黄莺儿有些紧张。 “没什么,我只给她送了一碗她爱喝的南瓜粥。”“哦,莺儿,你没事吧?”
父亲在房外喊道。
“我没事,爸,你回来啦!”黄莺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愉悦些。
“没事就好。冯玉,你赶紧把我那顶黑色棒球帽,黑色夹克外套找出来,今晚要急着去巴黎夜雨暗访。”“好咧!”
巴黎夜雨,何姗姗?黄莺儿听了浑身发颤,大名鼎鼎的企业家何运,自从四年前醉驾和他妻子双双死亡后,公司遭到重创,迅速破产,不仅没有给他女儿何姗姗留下什么财产,反而拖了一身官司。于是何姗姗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等再次出现时,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据说她全身被绑,跪在大佛面前,被迫做着合十祈祷的动作,还听说她是被毒蛇咬死的。紧接着这些日子各种传闻更是纷至沓来。说她很yinjian,说她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总之,她成了荡妇的代名词。 如果她真是被蛇咬死,那临死前的几小时里,她岂不是活在巨大的惊恐之中?黄莺儿想想往自己xia体的裤子里塞一条毒蛇,不由地内心发毛,那小姐姐临死前应该是多么的绝望啊,真的太可怜了。想想换成自己,黄莺儿就不寒而栗。她宁愿早早求死,也不愿意整个身心处在临死前的极大惊恐中。 “咦!怎么晾衣服的地方一股草酸的味道?”
突然父亲的声音从阳台上传来。
糟糕,黄莺儿心一沉。 “有吗?”冯玉声音响起,这应该是我用草酸刷了阳台地板上的污渍。
“不对!”父亲怀疑起冯姨的话。“是衣服上传来的,虽然味道很淡。别忘了我是拍悬疑片的,为了拍好悬疑片,我可是去过不少案发现场勘查过。染了血的衣服,一般用草酸才能洗得干净。啊,是莺儿这件外套的味道,莺儿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