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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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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没有行人,在路灯的照射下,小素拖着孤独的影子走在路上。她理了理胸前被撕破的衣服,回想起刚才差点被陈大嘴强jian,身子就不寒而栗,一直以为自己活在同学们的中间,享受同学们的膜拜,谁料关键时刻都一哄而散地跑开了。尤其那些所谓的铁姐妹们,一个比一个绝情,不由地万念俱灰。“哈哈!”

她惨淡一笑,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女王?什么铁姐妹?都是狗屁!”

她擦了擦嘴角上的血,一顿痛骂。可痛骂固然发泄了内心的憋屈,但现实的问题依然让她心惊肉跳。刚才她被迫签了欠账协议,按了指纹。如果三天后,不,准确地说两天后不付帐,KTV届时会派出几个大汉,来家里找麻烦。

那个时候,父亲也许会打断她的腿。

“叮铃铃,叮铃铃!”

兜里电话响起,她拿了出来一看,是父亲打来的电话,霎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世上还有父亲在爱着自己。若是从前,在铃声响三下后她必定挂断,每次都是这样,不知不觉这成了父女之间的一种默契。

但今晚受到极度恐吓的她,没等铃声响三下就接通了电话,抢先叫了一声:“爸!”

她的声音带着呜咽。

“你现在在哪儿?”

以往她特别厌恶那父亲嘶哑的声音,今夜听来却令她倍感温馨和安全,说道:“在回家的半路上。”

父亲“哦”了一声。

“爸……”她刚带着哭腔倾诉时,电话突然挂断了。小素惊呆了,“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她喃喃地念叨了几句,然后呆呆地站在原地。此时除了路灯昏暗地照在身上,四周一片幽暗,孤零零的不见一个人的影子。她突然有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内心充满了酸痛。

“酒鬼,这个可恶的酒鬼,我为什么叫他爸爸?他就是个一无是处的酒鬼,是个嗜酒坏了嗓子的唐老鸭。”

她无法控制自己,歇斯底里地骂道。

突然背后发出“咚咚”的脚步声,她霍地转身,叫道:“谁?”

背后空无一人,但树林黑压压的,不知道里面是否藏了什么东西。她不禁裹了裹胸前被撕破的衣服。这情景,这动作,突然让她想起一年前何姗姗惨遭杀害的案件。这案件成了这座城市上空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一年来人们热衷讨论何姗姗,据说何姗姗因为犯了“邪淫戒”而被杀害,并说凶手专业作案,还会继续下去。何姗姗做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而自己利用美色挑起男同学之间的斗争,这不就是犯了“邪淫戒”了吗?她一想顿时寒毛直竖。

刚才肯定是自己想多了,一定是幻觉。于是她回过头如此地安慰自己,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她越是如此地安慰,内心越是紧张。走出数十步,似乎“咚咚”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吓得撒腿狂奔。可没跑两步,脚踢到一块石头,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她嘴巴啃到泥土,双手、膝盖重重地蹭在地上,火辣辣的奇痛无比。“咚咚!”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吓得闭上眼睛,“不要,不要!”

她害怕地祈祷,“这一定是幻觉,是幻觉。”

“咚咚”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直接冲她而来,近了,近了,他似乎就要扼住自己的脖子,她“啊”的大叫,睁开眼睛,眼前空无一人。“我这是……这是……”她全身出了一身冷汗,惊魂未定地站起身子。转身四周瞧了瞧,朦胧夜色里,除了不远处黑黝黝的树木,确实不见什么人影。“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她念叨着内心平静了下来,才摆动僵硬的双腿,继续战战兢兢地向前走。

幸亏那“咚咚”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响起,当她终于看到家里的灯光在远处闪烁时,不由地内心一宽,喜极而泣。

她家原本在高档小区里,住的是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但自从父亲嗜酒丢了工作后,就搬到这陈旧的楼房里来了。走道昏暗,墙壁破旧。她加快脚步上楼。心想:今晚自己脸蛋被那人渣抽了一记耳光,嘴角都破皮了,再加上自己刚才摔了的一跤,双手、膝盖都蹭得瘀伤,父亲见了应该多么地震惊,他肯定会说:天啦,小素,你怎么啦?是谁欺负你?我要打死他。然后一顿骂骂咧咧之后,跪下来心疼地给我处理伤口,好好安慰。尤其看到自己胸前被撕破的衣服,他肯定气炸了肺,只怕连夜就要起铁棍去找那人渣算帐。

她想着不由地放低脚步,脑子里想起小时候有次自己被一只狗吓倒了,父亲起铁棒要打那只狗,还和那狗的主人争辩了大半天。不仅如此,回来还一个劲地埋怨他自己,怎么不看好自己的女儿,那几天他经常抱着自己,又是安慰又是逗,那感觉真好啊!

最终她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然而等待她的不是父亲满脸关切地上前嘘寒问暖,而是一股浓浓直冲鼻端的酒味。

父亲又喝醉了,只见他斜斜地躺在沙发上,仰头打着鼾,桌上摆了几个空瓶子。大概门口响动和小素的脚步声吵到了他,于是他头部动了动,嘴巴“吧唧吧唧”了两下,然后又打起鼾来。

天啦!女尔受到天大的侮辱。他却懒得连眼睛都不睁开。小素内心有气,不由地狠狠地往地下顿了一脚。

“谁!”

父亲微微一惊,这次睁开了眼睛。他先是醉眼朦胧地瞥了小素一眼,然后嘴里咕哝了一声:“回来了!”

之后又躺在沙发上,自古仰头打起鼾来。

霎时间,小素内心凉了半截,她怔怔地站在这个酒鬼父亲面前,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

站了会儿,唐老鸭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动了动头部,又睁开眼睛,醉眼惺忪地瞧着面前的女儿,问道:“咦?你……你怎么还不去……去洗澡睡觉?明天不用上……上课啊?”

大概醉酒的缘故,他说得结结巴巴,含糊不清,说完又闭上眼睛打起鼾来。

“你起来,”小素内心冒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突然冲上去,一把扯住父亲的胳膊,大声叫道:“你起来,你起来!”

“又……又怎么啦?”

父亲终于瞪大了眼睛。因为酒精的发作,他眼里布满了血丝。

“你女儿受伤了,难道你这个做爹的不管吗?”

她大声质问。

“你受伤了?”

陈栋这才注意到女儿脸上还有手上的伤口。

“就是!”

小素委屈得眼泪汪汪。

“路上摔着的吧?”

陈栋不好气地摇头,嘶哑说道:“谁……谁让你回来那么晚?自……自讨的。”

说着他复又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发出的鼾声更加响亮了。

小素冷彻心扉,她移动着发麻的身子,进了房间。“报应,真是报应。”

她惨笑道,“也许我应该死了,也许今晚真的跳出一个凶手把我杀了,那该多好啊,一了百了。”

她想着突然悲从中来,人扑通地伏倒在床被上,失声痛哭地叫喊:“妈妈,妈妈……”

父亲一直没能敲开她的门。也许她的声音深深地埋在被窝里,传不到他耳中,也许醉酒、脑子糊涂的他只觉得女儿在任性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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